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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有学生指出,杜昊经常根据个人喜恶或者以学术观点与其不同为由,恶意压低学生分数。杜昊也不过执教六年,受害者竟然从大二遍及到研二,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被人举报出了博士学位论文涉嫌抄袭,这下不仅闹出了校园, 连当地新闻都为这件事播了个十分钟专题, 探讨当代高校教师的学术水平与师德风范……闹出如此声势浩大的动静, 着实令最初把照片发出去的人都大跌眼镜。
又是一串骨牌,从头到尾,每一块都写好了因果。
事不关己的柏云旗对此已经全然不在关心, 连作壁上观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双学位和要准备出国的事, 他的课表从周一排到周六, 朝八晚九。每周二四六的晚上还要去参加法律服务中心的例会, 给大二的学员做培训和修改他们的法律意见书, 恰好这个时候一个曾经的校友如今的成功企业家办了个“模拟商战”,奖金优厚还提供可能转为正式员工的实习机会,原本限定的报名时间是三天,结果第二天中午因为人数过多就提前截止了。
一个金融系的研究生牵头组建了一个参赛小组,原本是想把林希月叫来, 但不打算考研的林希月已经和工作单位签了约马上要上班, 就把柏云旗和高博文引荐了过去。比赛的战线拉得极其漫长, 从一份最简单的策划书开始考察,每个参赛团队都拥有一笔初始资金和一个食品加工厂,后续需要团队进行决策加工厂是否增加生产线,是否开发新业务,是否发展线上销售和实体店……在遭遇资金困难时是缩减成本还是拉拢主办方的新投资,包括了对企业股份的分配和股权结构的设计。
最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当选手做好选择,等待签字的合同书也可能布满陷阱,好几个小组都因此中招,出现了产品危机或者被所谓的“投资人”主导的董事会踢出了自己公司。
“我靠这什么发展?主办方编剧本编上瘾了?!”组长崩溃地抱着头,“我听说再往后还有模拟炒股的环节。”
柏云旗、高博文还有一个民法的研究生心力交瘁地审查着主办方刚送来的合同的复印件,几个人都被骗怕了,看哪句话都像陷阱,手中圈圈画画的红笔根本没停过。
原本十二个人的团队现在剩下了九个,两个因为压力太大选择退出,还有一个被另外的小组挖了墙角。组长去向主办方反映这个情况时,得到的回应是商场如战场,我们不禁止任何正当竞争行为,人才流失是一个企业要面对的必然问题,而日后你在企业工作时,也要面临是否跳槽的选择。
这意思大概就是不违法,你们怎么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充满陷阱的合同,虚与委蛇的会谈,剑拔弩张的谈判甚至是低三下四的请求和上不了桌面的交易……生活在象牙塔的学生们,第一次藉由一个虚拟的比赛,窥见并实践着资本市场的丛林法则,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遵循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
……渐渐地,就有人乐在其中了。
刚把自己手里的那份合同审完,柏云旗的手机响了,是他设的备忘录,提醒他一个小时后要去上口语课。他关了提醒,起身要去接水,刚站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硬撑着走到走廊,鼻腔里一阵温热,他抬手一摸,全是血。
头重脚轻地走进盥洗室,柏云旗衣领上都沾了血,镜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每次办完大案后回家的闻海,他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血还没止住,水槽被染红了一片。
五分钟前,柏云旗还在想“我他妈快撑不住了”,现在他只想给闻海发条短信问他吃完饭了没。
收到柏云旗短信的闻海正站在荒郊野岭,没吃晚饭,吃了一脑门官司,不远处停着一辆重型卡车,轱辘底下压了个人。
“什么时候交通事故归咱们管了?”柴凡文面若小白菜,形似脑溢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这种事儿为什么直接让咱们过来,你是不是下一步就准备去治安队拓展业务了?”
从前天下午忙到现在,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的闻海无视客观事实,面不改色地编了条“刚吃了碗牛肉面”的短信回过去,问道:“你腿怎么了?”
柴凡文龇牙咧嘴地说:“天太黑滑了一跤……这到底是什么事让咱们过来了?”
“司机报警说轱辘底下那个人在他压上去之前就已经倒在那儿了,他冲过去之前摁喇叭也没反应。”闻海指了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交警那边也认为情况不对,就把咱们叫来了。”
“可能是公路抛尸?”柴凡文猜测道。
“有可能。”闻海说,“但国道旁边就是大山,既然是抛尸直接扔山沟里就行了,为什么要抛路上……还是先去看现场吧,我快饿死了。”
“……你知道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很吓人吗?”
“……”
案发现场在一条盘山路上,今年天气异常,冬天严寒,春季多雨,市区内交通没受太大影响,但山里的路因为部分山体滑坡就难走了很多。报案的货车司机面无人色,一米八几的汉子吓得缩在车里念佛,看见闻海和柴凡文跟看见菩萨显灵一样,哆哆嗦嗦地要给两人跪下。
闻海不善安抚工作,自觉地把这差事丢给了柴凡文,闪身走到了货车前面。尸体已经被压成了两段,车轮直接从臀部碾了过去,血顺着公路的坡度一直往前流去。他小心地避开尸体前方的那片区域,在周边寻找可能存在的脚印或者别的轮胎印,却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