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百思不得其解。
    路让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宁辞的位置。
    宁辞还在收拾自己和许倩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他们这边。
    路让耸了耸肩，“裴哥，走了吧？”
    裴烬连头都没舍得抬一下。
    说不上为什么心情不好。
    脑子里还盘旋着刚才宁辞见到他就撇过脸的模样。
    怎么，就那么讨厌自己，连看一眼都不想看的那种讨厌？
    裴烬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那么，他和何意又是什么关系？值得他特意跑过来替他加油？
    裴烬冷冷地笑了声。
    不过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讨厌自己的人那么多，裴烬也从来没在乎过，分过手的前任那么多，他也从来没有再看过一眼。
    宁辞是有哪里值得他继续再看的地方吗？
    裴烬搞不清自己到底在烦些什么，克制着回头去看宁辞的冲动，正准备和陈放他们一起离开，原本喧闹的耳边，突然侵入一道熟悉的：“裴、裴烬！”
    细弱的、细微的，但又急促。
    裴烬脚步一顿，感觉有什么东西崩掉了。
    回头的瞬间，顺手打掉了何意朝他砸过来的球，轻轻抬了下眼皮，朝着正向自己跑过来，但又生生停住脚步的宁辞看了过去。
    宁辞一句“你小心”淹没在四周嘈杂的声响里，因为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宁辞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直接跑了出来，他本意只是想自己去接住何意砸向裴烬的球，但何意砸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宁辞速度跟不上，跑得踉跄，看见裴烬躲过之后，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硬生生停住脚步，左右摇晃了一下。
    明明才过了几秒的时间，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对上裴烬看过来的视线，宁辞突然懊悔，他刚刚，不该这么冲动。
    裴烬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裴烬身边那么多人，全都看着。
    宁辞躲闪着，蹲下去捡刚刚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包。
    何意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你干什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三中他们这边氛围和一中获得胜利的喜悦完全不一样，本来何意说什么那群队员就说什么，但经过下半场比赛，尤其是何意一意孤行导致他们输得很难看之后，其他人就几乎把何意给孤立了。
    何意哪里受过这种孤立，尤其是别人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情况，让他更加怨恨裴烬。
    一时没忍住，直接把手里的球，朝着裴烬砸了过去。
    但不管他说什么宁辞还是蹲在那儿一声不吭，也不和他反驳。
    何意气坏了，“你是结巴不是哑巴吧？倒是说话啊？”
    “你妈还和我说你很听话很乖巧呢，结果就这？”
    听见和宁岚有关，宁辞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抱紧了怀里的包。
    其实被何意这么骂，换成以前，他应该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但现在，却感觉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
    何意说的这些话，明明他听见了，但好像有感觉自己没有听见。
    他就算这样骂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宁辞愣愣地想着，居然有些发呆。
    “就你们这种下等人，也想进何家？你和你那个费尽心机讨好我叔叔的妈一样，下等……”何意气急败坏，什么话都骂出来了，他就是气不过，把对裴烬的气全都撒在了宁辞身上。
    但话没说完，宁辞突然就抬头看他了。
    男生一张小脸没什么血色，瑟缩着明显被吓到了，下嘴唇被咬得嫣红仿佛要出血。
    何意愣了下。
    宁辞紧紧抓着书包肩带，“你、你说错了。”他说了一句话，就停顿了一会儿，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但还是继续说，“我、我没有想进何家。”
    那是他们的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颤抖着，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的。
    不过何意显然不信，何意差点笑了，就宁岚那个表现，说他不想进何家，也未免把人当傻子一样了吧？
    何意还想说什么，宁辞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其实他和何意差不多高，只是他比何意身形瘦削，看起来反而要比何意矮一些，站起来的时候，完全能够平视。
    但宁辞也不敢，腿也发软，感觉自己可能走不了路了。
    还是没办法克服这种心理。
    他真没用。
    这样没用的自己。
    宁辞闭了闭眼，没有再看何意，努力控制着情绪：“我要回学校了。”
    “我允许你走了吗？”何意真不懂，宁辞哪来的脸反驳自己。
    他妈还得可着劲儿地讨好自己呢。
    宁辞脚步一顿，回过头尽量很平静地去看他，“你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至于他回去要和宁岚何振怎么说，宁辞突然觉得，其实也不重要。
    毕竟他又不想融入那个家。
    但他抱着包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在害怕的事情。
    只不过何意并没有发现，只冷笑了声，“你不会不知道，我叔叔没有亲儿子，何家以后是我的吧？”
    “你和你妈……妈的！”
    何意后领突然被人拽住，裴烬力气很大，上次他就是被裴烬摁着打，这次，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裴烬就站他身后，但也没有要打他的意思，只是遏制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