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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息!搬了家我给你做,比他做得好吃多了!”仲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走,收拾行李去!”
    这个动作很突然,季苏缅没反应过来,被他勾的一个踉跄,但心里也突然很甜,像吐司机里砰一声弹出的面包片一样,香脆可口。
    他们的东西很少,打包了四个箱子就收好了,仲磊把行李装车,转身看到老方在巷子口。
    “把你的花盆留给我吧。”他说。
    “行,等会儿给你搬过去。”仲磊边说边递给他一支烟,“要是临时通知要搬没找到地方就跟我说,我那儿有地方住,只是要爬六楼,有点高。”
    “六楼我不行,爬不上去。我啊,等着这个房子拆了给我一个电梯房。”
    “拆迁安置房当然是高层,你看看这一圈,有30层以下的么,你想要个别墅人家还不给呐。”
    “我也不想要别墅,太大了住着不习惯,还要费劲打扫。”
    “嘁——”
    他们正在耍贫嘴的时候,季苏缅拎着一个桶跑过来:“方叔,这个拖把留给您吧,我打扫完了,这个新买没多久,挺好用的。”
    “不给他,人家是要去住别墅的人。”仲磊促狭道。
    “啊?”季苏缅不明就里,“你刚不是说后备箱不好装让我洗干净送来给方叔的么?”
    “哈哈。”老方笑着接过来,“别听他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季苏缅嘿嘿笑着:“磊哥很担心你的,总说我们搬走了老方有点事也不知道能找谁。”
    “他呀,就是瞎操心,你明明一个大小伙子,他非跟照顾姑娘一样,让我晚上去看看你到家了没门锁好没,真是啰嗦——”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
    “我看你才啰嗦,人老了就这样,行了我们走了!”
    他拉起季苏缅就走,只听身后老方又交代了一句:“有空送点红烧肉回来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他语气愤愤,却是笑着的。
    他们回去拿最后一点行李,仲磊看了一眼被季苏缅打扫得很整洁的房子,很有些窗明几净的样子,和他刚搬进来的那天一样。他当初也是看这房子干净才决定租下,明知道前一任租客的情况,也还是租了,不光是因为便宜,更是因为它在杏园一村的角落里,有一种偏安一隅的避世感,他敬重鬼神,却不怕,毕竟也没什么事比被全世界抛弃更可怕。
    季苏缅进了屋突然抱住了他,吓得仲磊车钥匙掉地上,但只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谢谢你啊。”
    “你这是干嘛,谢我什么?”
    “谢谢你收留我,也谢谢你照顾我。”
    “哦。”
    “原来方叔经常晚上过来,是看看我有没有安全到家啊?”他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
    仲磊没说什么,总觉得这一丁点儿善意不值得拿出来说,他理解的照顾一个人,无外乎就是温饱和安全感,这个地方的条件不好,治安也差,他不在家的时候总要有人帮忙照看。
    “结果还吓着你了?”
    “刚开始是挺怕,他老是神出鬼没无声无息的,后来你总说方叔人很好,我也就不怕了。”
    “他以前是警察,不会害你的,只会保护你。”
    “警察?”季苏缅惊讶,“不对啊你不是说他刚出来没多久么?不是我想的那个……‘出来’?”
    “就是从你想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为什么?他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有空再说吧。”仲磊拎上包,推着他往外走,“赶紧把东西送回去,下午还有时间去买点家具。”
    和暗恋的人逛宜家有一种七上八下的心情,看这些搭建好的屋子,总能看到除家具以外的事物,他们的生活。比如这套橱柜颜色很冷淡,像是我磊哥喜欢的;这个电脑桌很好,不占地方还能调角度,适合我;哇这个地毯毛茸茸的好舒服,如果能躺在上面和磊哥看投影就好了……周末商场人多,季苏缅紧紧挨着仲磊,手臂碰着手臂,帮他一起推购物车,然而两个人推一个购物车也着实是挤了点儿,仲磊放开了把手:“要不你推?”
    “我不。”
    “那你挤什么?”
    季苏缅一时无话可说,却又嘟嘟囔囔:“也不是我故意要挤的,就是很多人呐……”
    仲磊觉得和季苏缅一起逛宜家是很痛苦的事,原本已经列出了一张购物清单,按照单子上的东西买就行了,这人还非要左顾右盼东拉西扯,见沙发就去坐,见床就要躺,看什么都想要,自己时不时地要提醒“放不下”“用不着”“太贵了”之类。最关键是他这个人,为什么要贴着自己!本来天气就已经够热的了,手臂还要挨在一起!仲磊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种令人心悸的热度中沸腾着,经过的每一面镜子仿佛都能窥视到他内心的不安定。
    他感觉自己亟需降温,问季苏缅:“你……热不热,要喝点凉的么?”
    “啊?好啊。”
    片刻之后,季苏缅看着他一手端了杯冰美式,一手拿一支冰淇淋回来,递到自己面前:“要哪个?”
    他低头咬了一口冰淇淋的同时,拿走了咖啡。
    “你……真行!”
    仲磊看着缺了一个角的冰淇淋,走过来这一小段路已经让它有了点流泪融化的趋势,他想继续吃,又下不了口,眼前好像还闪着刚才季苏缅的舌头舔上去的景象,像雪地里的一片玫瑰花瓣,娇嫩瑰丽,勾着诱人的弧度,轻若鸿毛,却紧紧地黏附在他的想象里,想象一个秘而不宣的场景,沉沉地砸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