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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凌儿死了,我会如此伤心,因为,他也根本不是您的孩子啊
    锦妃妩媚一笑,一如她之前对他那般,只不过不再是腻在他的怀中,而是冷眼瞧着他一幅挣扎丑陋的模样,从容一步步退去了。
    几天之后,皇帝驾崩。
    奉天举国萧条,一片缟素,琳琅繁华的街市不再,楼市檐角全部换上一杆杆迎风飘扬的白绫,触目一片,皆是满眼刺目的白。
    皇宫里亦是一片死寂,肃穆的灵堂中,无声地跪着一众的皇子妃嫔,均是神色悲戚,更有甚者掩面而泣,但究竟是不是哭皇帝,还是哭别人,这就无人知晓了。
    堇色身着一身孝衣,素面雪白如霜,久久看着横在眼前的灵柩,神色复杂。
    她终究没能救得了他。
    他死去了,她该是高兴不是吗?是他的薄情寡义害死了母妃,也是他害的自己这般凄苦。
    她应该是感到畅快的,可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想起,最后一面时皇帝虚弱的手托着她,沙哑开口,像是念经一般一遍一遍的说道,朕对不住你
    如今这种话再也不必说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彻底无声。
    堇色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她艰难地转移开视线,便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一道隽秀如松的背影。
    先帝一去,堇容作为太子,自然会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他会成为奉天史上最为年轻的帝王,他的清瘦背影依旧如他的人一般温和隽秀,但是已经无人敢冒犯,人们默默地与他保持了距离。
    他即将会成为一个拂袖间引起流血百万的帝王,如今,她与他,便是君与臣的无边鸿沟。
    守灵的时候是不允许进食的,自有一些挨不住的人偷偷准备了一些事物,以备不至于饿得太过狼狈,堇色目不斜视,自始至终倔强地撑着自己,就这样捱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众人终于从那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灵祠走了出来,堇色全身虚脱,这使她不得不扶上一边的墙壁,茱萸眼疾手快地稳住了她。
    其实小丫头过得也不好受,主子们受累,下人们只能更甚。
    她们互相搀扶着慢慢走着,突然有野兽的低吼在四周响起,死寂的氛围里,显得令人感到牙酸的恐怖。
    几只恶犬倏地窜了出来,众人吓得一阵尖叫纷纷四散,有的伤了,有的逃了,一时间肃穆的灵祠之前恍若闹剧一般。
    那恶犬身形矫健,幽绿色的眼睛往众人一瞥,便朝堇色二人袭来。
    堇色已经十分虚弱,一只恶犬像她们扑来,她依旧反射性护在茱萸身前,突然刀鞘一闪,挽丰格挡住了攻击而来的恶犬,一瞬间温热的血淅淅沥沥飘洒在空气里,如同血红飞雨,更多的侍卫越上前斩杀了恶犬,灵祠片刻后重回平静。
    堇色松了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放松使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不可自制地向后倒去,然后触到一双手。
    长姐,没事吧?
    抬头便对上堇容温润的眉眼,堇色犹豫着,如今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为好,好在堇容继续道,长姐累了,送她回去休息。
    继任天子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随即便有宫人垂首领着堇色而去。
    幽兰殿里,无萧早就坐在廊下,不耐地等着堇色。
    突然,他眉毛挑了挑,勾了勾唇角,半晌后,门口出现一道缓缓而来的人影。
    他一个长身腾起,整个人几乎是闪电般冲到她面前,抱起她左看右看,还掂了掂,瘦了。
    她素白着一张脸,眼底发青,肉眼看得出来的憔悴,看来那狗皇帝死便死了,她真的是实打实的伤心了。
    无萧心里有些吃味,不舍得再让她走路,便一把横抱起她,在廊下边走边问道,我让小厨房提前准备了饭菜,饿了吗?我们先吃饭。
    身后茱萸恹恹地跟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冲消失的两个人影招了招手。喂,我也快走不动了,谁来管管我啊?
    堇色虽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无萧喂给她一口虾仁,她食不知味地嚼了嚼,便摇了摇头,慢慢放下了筷子。
    不合口味?那再喝点粥怎么样?无萧担忧地贴近她,换上另一道菜肴。
    几天不见,他难得的温柔,又贴心地给她端起玉碗。
    堇色不忍推拒他的好意,便又顺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粥。
    这几天里,她总感觉有一道怨恨的目光在死死盯着自己,而自己背后的纹身亦是灼热。她心惊胆战,生怕一个蛊毒发作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肩后纹络始终只是灼烫,并无异样。
    而那道视线,她知道是锦妃。
    她不知道为何从一开始入宫,锦妃就对她满满的敌意和冰冷,她自视温和无争,还从没有一个人如此地怨恨自己,如今她清楚了之后,反而释然了。
    也许,是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第64章
    锦妃还没找上堇色, 无萧就先找上了门。
    不过他第一个找的不是锦妃,而是堇言。
    堇凌死了,堇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虽平时不常和堇凌见面,对他倒是一直很亲昵, 他虽不靠谱但毕竟是她哥哥, 如今就这么猝不及防死了,她便再无拈花问柳之心, 终日郁郁寡欢。
    过不久更是父皇殁了,她只觉加倍痛心。然而母妃终日疯魔,并不顾忌她的心思,她也不敢跑去招惹是非惹得她不快, 只得天天呆在朝华殿一筹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