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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困,”宋玉风调了下座椅,往后靠,又拽过一旁的外套搭在任南野身上,“睡吧。”
    宋玉风探到他微凉的手,抓过来捏在掌心里。
    一路睡睡醒醒,接近黄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村子路窄,车开进不去,只能徒步往里走。
    自从迟斌上了电视后就在这一代出了名,一路上有村民指路,倒也不难找,就是路不好走,刚下过一场雨,脚踩下去就是泥坑。
    宋玉风走在最前头,他拨开旁边的荆棘,回头冲任南野说:“你先走。”
    任南野不客气,弯腰从他臂弯下钻过去。
    范小西紧跟着想占个便宜,刚低下头,宋玉风就把胳膊放下了。
    “老大你好偏心啊,”范小西抬手,抹掉树叶甩在脸上的水珠,“都是一个组的,你咋就只对野哥好呢。”
    “我乐意啊。”宋玉风说着,一面低声提醒任南野小心右边的水坑。
    范小西只能自个儿扒开荆棘,气哼哼的跨过去。
    李白和何安忆都是聪明人,加上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们早就看出了两人间的端倪,只有范小西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一个劲指摘他家老大。
    “快闭嘴吧你,”李白伸手捏住他嘴巴,“整天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
    范小西被捏得呜呜两声,朝李白摇头晃脑的要他放手。
    “你家老大就乐意对你野哥好,”何安忆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歪嘴笑道,“有你什么事,边儿待着去。”
    话全钻进了任南野耳朵里,他没回也没接,表面挺镇定,心里却偷着乐。
    宋玉风走在他旁边,以为他不说话是难为情,伸手揉了把他后脑勺:“他俩就这德行,别理。”
    气氛被宋玉风一记摸头杀搞得更暧昧,这下任南野倒真不好意思了,怔住的样子显得有点乖。
    李白呦了声,跟何安忆打眼神。
    何安忆也哟了声,笑道:“我俩可住嘴吧,老宋嫌烦了。”
    一路笑闹,气氛好也不闷。
    走着走着,眼前阔然开朗,不远处有一座独栋的村屋,想必就是迟斌家。
    几人正准备加快脚步,突然间听见周围传来了动物的呜咽声,哼得怪让人心疼的,一帮人只好在附近找,找了半天,才发现花岗岩旁边躺着一只受伤的黄狗。
    暗黄色的,瘦得皮包骨,小腿被荆棘缠住,划开了一道口子,正泊泊淌出鲜血。
    任南野刚蹲下去,黄狗似乎被吓到了,它警惕地冲他低吼,缩着身子后退。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任南野举起双手,声音放低放柔,力证自己没有危险。
    宋玉风张口想说让他来,任南野转头,“你别过来了,人太多它会紧张。”
    “不怕啊,”任南野对付动物很有一手,他像个驯兽师,轻声说,“你受伤了,我帮你。”
    黄狗眼里露出好奇和恐惧,它虚张声势的汪汪大叫。任南野没退,他试探着靠过去,先是摸摸它脑袋,黄狗从一开始的抗拒变得不那么暴躁,等它安静下来,任南野才动手替它解满是倒刺的荆棘。
    “还有一圈,可能有点疼,我尽量轻点。”
    那语气很轻柔,带着神奇抚慰的力量,腿部没那么多荆棘压着,顿时没那么痛了,黄狗试探着动了动。
    最后一圈荆棘解开,黄狗踩住泥地,它慢慢退后两步,紧接着调头就跑。
    任南野刚上前一步就被宋玉风拦下,“别追了,当心咬着你。”
    说着,宋玉风拽过任南野的手,搓了搓他泛红的手指头。
    第37章 真相
    迟斌家是普通瓦房,白色墙壁斑驳,年久失修的瓦砾铺在破洞的屋顶上。
    院里有天井,旁边是个十来平方的小房子,彩电、沙发和床都挤在里面,门口放着成捆的啤酒瓶和废报纸。
    “啥事啊?”开门的男人皮肤黝黑,脸颊瘦得像刀削一样,瘸着腿。
    任南野躬身,微笑着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听闻他们是电视台的,迟斌二话没说,关起大门拒不露面。
    “不接受采访,你们走吧,”迟斌隔着一扇掉漆的木门,瓮声瓮气的说。
    “迟先生....”
    “记者都是吸血鬼,只会胡编乱造,害人性命,“话才出口就被迟斌打断,他在门后低声吼道:“快滚。”
    任南野和宋玉风对视一眼,碰到硬茬了。
    “没事,”宋玉风拍了拍他肩膀,转头对后头的三人说:“收好摄像机,去院子里等着。”
    任南野站在门口,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耸肩说:“看起来脾气挺犟的,不好沟通。”
    宋玉风工作时铁面无私,没什么表情,他说:“你想采访弱者,就要给他信任感。”
    任南野想了想,咂摸着他的意思。
    宋玉风说:“我前些年跟拍阿富汗的新闻,到了喀布尔,那有个难民营,房子塌了一半,很多人都跑了,墙角边上坐着个大眼睛的男孩,他很怕我,也怕我的摄像机,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讲,我只能坐在旁边等。”
    任南野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讲。
    “可能过了一两个小时,外面有炮击声。那小孩害怕,我跑过去给了他一颗糖,”说到这里,宋玉风苦笑一声,“他研究了好一阵才知道怎么剥糖纸,吃着吃着就哭了,后来他告诉我,他没吃过糖,第一次知道甜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