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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夫君后 第68节

      本来李乘风其实是不着急成亲的,奈何谢砚成婚了,瞧着过的十分恩爱。说不羡慕是假的,李乘风也想像谢砚那般,与夫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其实,他看见那姑娘的时候,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张脸,随后李乘风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想着,他应该是到了年纪了,成亲就成亲吧。
    在他看来,和谁成亲都差不多,只要对方别太厉害就成,最好是害羞的性子,爱脸红,像只小兔子似的。
    光当————
    是李乘风手里的酒坛子掉地上打碎的声音。
    谢砚挑挑眉,李乘风有点不敢看他,舔了舔嘴唇道:“没、没拿稳。”
    “你,喜欢那姑娘?”谢砚问他。
    谢砚的声音清冽,似是竹林轻风,让醉酒的李乘风清醒不少。他还是低着头,不过脑子已经清明了,知道自己不能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
    “我,”李乘风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我也不知道。”
    谢砚双臂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李乘风感觉到他的目光,暗道自己就不该找谢砚排解,现在到好,心里负担更重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到年龄了,该成婚了,你看你,已经成婚这么久了,说不定等年后你参加完会试,孩子都有了。”
    谢砚黝黑的长眸里闪过怔愣。
    孩子?
    李乘风低着头,自然没发现他的异常。李乘风看出来谢砚喜欢那位颜小姐,也知道俩人的约定,他想,都这么久了,俩人还没和离,那就是想当真正的夫妻呗。
    一想到谢砚这个冰块脸抱着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李乘风就脑壳疼,寻思自己学业上比不过谢砚,这怎么成家上也落了他一头?
    谢砚未免太优秀了些。
    李乘风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看啊,我人长的还算行吧,虽然没有你长的俊俏,但也算一表人才。再说我家世,也算殷实。再说我学业……”
    李乘风课业造诣并不好,自从谢砚来了镇子上,拽着他温书给他答疑解惑后,才好了许多。李乘风一度觉得,谢砚讲的比书院的夫子还好。
    他低着脑袋伸出手指头数来数去,发现只有家世这一栏比谢砚强,剩下的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乘风泄气了,心里有点不高兴。
    嘟囔着:“谢砚,有你这么优秀的同窗,我恐怕找不到媳妇了。”
    谢砚回过神来,屋里酒气熏天,他伸手揉了揉额角,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乘风不服,倔强的道:“因为你太厉害了!大家听说过你之后便觉得我是怂包,我说谢砚,你这么强,这么不可逾越,那你将来的妹夫怎么办啊?”
    “你妹夫若是没有厉害,你能同意吗?”
    李乘风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抬头,所以没见到谢砚好似冷笑了一下。
    “兰芝还小,不着急,”他扯了扯嘴角。
    李乘风嘀咕道:“那、那你都娶媳妇了,总不好让她一直和你们住吧,再说,兰芝马上就及笄,也不小了。”
    “普通人家都是这时候开始相看,慢慢挑选一番,等及笄了再挑选一番,就能定下了。再说,婚事也不是立马办,拖个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情……”
    谢砚只当李乘风当惯了哥哥,给妹妹兰芝操心。
    “不急,”谢砚薄唇轻启,两个字就让李乘风歇了话。
    “打算等我进京赶考回来之后,此事再议。”
    李乘风脑子难得反应快,听明白谢砚的话了。他的意思是,等他有了功名,再给妹妹找夫婿,这样能找到更好的。
    李乘风盯着地上的碎片发呆,心想,那岂不是会找到和谢砚差不多优秀的人?
    心里说不出是苦还是涩,李乘风拍了拍脑袋,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和颜小姐如何了?我听你说,现在在颜府住?为何?”
    谢砚觑了他一眼,见他眸子清明,这才缓缓道来,不过只说隔壁有些吵,而且岳丈身子不适,他们过去作陪。
    “你可真是个好女婿啊。”
    李乘风感慨,心想也就谢砚家里没有长辈,才能肆无忌惮,否则成婚之后哪有回妻子娘家住的道理?
    那都是男人无能,没办法才会做出的事情。
    谢砚睨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随意的说说,而且他也确实不在乎。她和她爹相依为命,她爹爹受伤了,她肯定是着急的。
    何苦让她急呢?
    谢砚又安慰了一会,便打算离开,李乘风拉着不让,说是已经过了饭点了,不如在李家吃一口,再回去。
    谢砚被他拽的衣袖都起褶皱了,只能应下,席间,被李乘风缠着,喝了几盅。
    所以,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秋日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不多,都行色匆匆的往家赶。有母亲带着幼童,也有父亲带着稚儿,还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回家。
    对于家这个字,小时候的谢砚是知道的。
    那时候爹娘还在,兰芝刚刚出生。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每日里就知道干活挣钱,用辛苦钱给孩子买吃食,给妻子买首饰。
    那时候她娘的身体就不大好了,她总是坐在门口眺望远方,等待着丈夫归来。
    母亲无疑是貌美的,即便她生了两个孩子,瞧着也和未出阁的姑娘似的。
    当时村子里有些无所事事的无赖,总是有意无意的从谢家门口经过,眼睛往母亲身上瞟。
    那时候他还小,不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所以小小的谢砚总是奶声奶气的喊人,叫他们走。
    母亲被他的声音叫回神,便转身回屋去,也将院门关上,隔绝旁人的窥探。
    说起来,他们一家和村子里的人关系并不亲近,父亲白日里都出去劳作,母亲几乎不和村里人说话,有热心的邻居过来送东西,母亲才会和他们笑着说几句。
    谢家的那些亲戚也不理他们,直到母亲和父亲都去了,那些亲戚偶尔会送一些吃食。
    他自己的家是这样的,他原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觉得很美好。可是自从和颜如月成亲后,他才知道,原来“家”是这样啊。
    每天早上醒来,会看见妻子的笑脸,白日里他去教书,妻子和妹妹在一起亲亲密密玩的十分好,堪比亲姐妹。
    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做做饭,像往日里那样干些体力活,就能收获家的温暖。
    夜里入睡前,也会和她说几句话,唇角带笑的进入梦香。
    谢砚薄薄的眼帘垂下,心想,他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少太少了。他应该对她更好一些,要倾尽自己全部对他好。
    想到这,谢砚脚步微沉。
    可是,自己有什么呢?
    一路走回颜府,见朱红的大门,房檐下悬挂着昏黄的灯笼,像是给夜里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谢砚空落落的心里充盈不少,迈步走了进去。
    谢砚在府里就像是自己家一般,路过的仆从笑着行礼喊一声“姑爷”。
    谢砚点点头,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
    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有阵阵女子的娇笑声,谢砚一下就听出是颜如月的声音,想着应当是和兰芝在花园赏夜色吧。
    他脚步调转,朝着花园去了。
    正是最后的赏秋色时节,花园里还有不少没开败的花儿,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角檐上挂着几个昏黄的灯笼,洒下濛濛弱光,那花儿便带了几分静谧的美。
    凉亭里,柳枝在一旁斟茶,桃红则是帮忙将桌子上的纸张铺好。
    纸张上画着平城繁华街道,上头用清瘦的字体标注街上的店铺都是什么。比如酒楼,胭脂铺子,茶楼,等等。
    这样一来,一目了然,颜如月甚至认出了自己当日住的客栈,自然也顺着街道找到她看好的铺子。
    “就是这,”颜如月指着一块空白的地方道:“这里要往外租赁,我看了一下,觉得地段不错。不过若是我们两家一起的话,铺子就小了。”
    唐熠坐在那,斯斯文文,面上总是带着笑意,瞧着温柔和善。
    “颜小姐说的在理,铺子租赁的事情不急,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如是有合适的,我们一同过去瞧瞧,怎么样?”
    颜如月自然应下,地段是非常重要的,甚至能决定这个店铺开不开的起来。
    “这张图是我叫人画的,我们看看到底开个什么铺子作为入手比较好。”唐熠在旁边补充道。
    颜如月杏眸放在纸上,所以没注意到谢砚正大步走来。倒是唐熠,感觉到不太友善的目光,转过头,就见夜色下,身材欣长的男人走了过来。
    银白的月光下,一身青色布衫的男人走来,明明瞧着身上的衣料普通,甚至能看出袖子处的磨损,但是男人脊骨笔直如同翠竹,无端的有种矜贵的气质。
    他相貌极好,便是从京城来,见过许多达官贵人的唐熠,也不由得夸赞一声。他面容深邃,鼻若悬胆,尤其是一双长眸生的极为漂亮。
    形状温柔的眸子,本该让他看起来和善才是,不过唐熠莫名的觉得身上有些凉。此人的目光微冷,倒像是对他有敌意。
    唐熠是个聪明人,见来人年岁,再仔细回想饭桌上没露面的颜府女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想来便是颜小姐的夫婿吧,”唐熠站了起来,笑着道。
    颜如月听见他说话,才缓过神来,面上登时露了喜色,“你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少女面容恬静,就那么垂手立在那,让人无端的觉得心热。
    唐熠看了一眼,觉得此人在见到颜如月后,周身的冷意像是春日浮冰一般,裂开破碎消失不见。
    “吃过了。”谢砚转向颜如月,唇角几不可查的翘起。
    唐熠多留意了一眼,觉得情况有些趣味。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就算他和颜如月在凉亭商讨事情,但也不该生气才是。毕竟这里可比屋里更好,起码四处都没有遮挡,二人身边也有不少人围着。
    一举一动,从远处都能看的清楚。
    唐熠看了一眼踏进凉亭的男人,将心思收回笑着点点头。
    “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唐公子,这位是我夫君谢砚。”颜如月给二人介绍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谢砚长眸转了一下,点头道:“唐公子,坐。”
    唐熠:……这种被排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到底是生意人,便笑着坐下,看谢砚挨着颜如月一起坐。
    唐熠微微一笑,道:“听闻谢公子学识极好,年纪轻轻便是秀才了。”
    颜如月有点脸热,没办法啊,她那个老爹十分喜爱谢砚,逢人就和人家说,“我女婿,十二岁就是秀才了,一表人才!”
    这不,晚上用饭的时候,颜德春高兴的和唐熠聊天,说了一堆话。还好唐熠性子好,一直在微笑当个好听众。
    谢砚往日里总是面容冷峻,笑的时候比较少,比如此刻,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开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