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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把画往她怀里一塞,转头就跑。
即使商俞暗讽闻隐老奸巨猾,他也只是低笑一声作罢,像是在应付小孩儿发泄的坏脾气,还叫住邓竹问:你手里是商俞的衣服吧?
邓竹顿步回身点了点头,眼睛防备着孟朝茉把画塞回给他。
闻隐叮嘱:让他把衣服穿上,大冬天穿件连帽衫不像样,出了会厅还不把外套穿上。
我不穿!
另层车库,听完邓竹详尽回复的商俞冷脸拒绝,弯腰坐进车里,还在嘀咕:他管我,穿几件衣服也得管,画值不值当竞拍也要和人解释,在后面聊一大堆给谁听。就他是长辈,就他懂得多,就他多管闲事,你往后别在我耳边提他!
说完哈啾,打出个受凉的喷嚏。
脸色刷的更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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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商俞在包间里板正坐着,等孟朝茉来。
他推测有两个结果:孟朝茉收下画,来这里当面说声谢,当然可能性较小;更大可能是孟朝茉并不领情,来把画还给他。然而甭管哪种结果,孟朝茉总归是会来的。
起码他是这么想,但窗外的日光从东到西,露台倾泄进一泓暖橘的夕阳光,孟朝茉还没来时,他内心的建设开始摇摆不定了。当他靠在沙发扶手,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睁眼,窗外天都黑了时,他的推测彻底碎了。
莫多衍一众好友在群里看消息赶来时,商俞面前已经横七竖八倒下好些个空酒瓶。莫多衍第一个劈手夺走他的酒杯,干嘛呢,喝闷酒多没意思。更有另个好友把半瓶酒给拿远了。
又问:怎么了这是?
商俞没答,眼睫倦倦耷着,摸了只抱枕塞捂在怀里,低含的脸借灯光还是能瞧见被酒精烫起两指宽的胭脂色。
问不出所以然,莫多衍只好猜:见到前嫂子了?
是他敲去一电话,把孟朝茉在拍卖会的消息告诉商俞的,当时商俞应该正睡觉,随后音色陡然清醒,紧接着电话里传来穿衣的窸窣声。
最近小半年,商俞可以说得空就要人陪喝酒,喝酒时不言不语。醉了倒是能吐露出点蛛丝马迹,比如去过清荷镇见到了孟朝茉,但对方却让他别再去之类的。
那回商俞实在伤感失态,莫多衍擅自做主发了个微信给孟朝茉。好家伙,自己已经不是对方好友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事商俞不禁眼眶发红,阴郁的语调说自己也被删了。
莫多衍当时就觉得,这前嫂子心真狠,当年爱得风风火火热热烈烈。现在呢?说抽身就半点不留情,丝毫不藕断丝连的,他以后娶老婆绝不找这种的,太狠了。
商俞醉酒后的声儿很低软:别提她,我讨厌她。
这模样语调,谁能不顺这位小爷的意,好好好,不提。
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最近有个娱乐圈的女生,叫云云幼然吧,一直想常驻一部热门综艺,兜兜转转问到我这儿来了,要不今晚让她来陪着喝喝酒?
说话的是外号叫魏三儿的,他看了眼抱着枕头的商俞,向在坐的兄弟使眼色。他们中有的人玩得开,心情好当然不吝啬手里头的资源给女方,但商俞性儿冷,一直是没掺和进来的。这次看他伤情,就想叫那个云幼然的来陪他说说话。
莫多衍深长的眸光从商俞身上挪开,头回点头赞成。
看似睡着的商俞听了个囫囵,倦气沉沉说:不用,你们喝酒打牌玩吧,我睡会儿,家里头难睡着。一边绻起双膝取暖。
最近天蒙蒙亮才有睡意,加上今早听闻消息匆忙赶去拍卖会,拢共睡了不到两小时。
莫多衍叹气,脱了外套盖他身上,又将暖气开高点。想想还是不行,联系经理拿了床毯子把人盖严实,把空酒瓶玻璃杯撤走防止他碰倒摔碎,做完这些才算放下一颗操劳的妈妈心。
魏三儿犯难,压低声音:那云幼然叫还是不叫?
让她来吧。莫多衍做主。
隔壁牌室人多热闹,偶尔传来赢牌后激动的喊声,比家里那栋静得瘆人的别墅不知道高了多少分贝。商俞反倒睡得深,就是沙发对他的身量来说,显得狭小,睡得不舒坦,翻身面朝外时,身上滑落了大半的毯子。
久了,手臂不由生冷,他抱紧在一起。
依稀间觉察到有人在替他盖被子,一时辨不清这是在汀绮还是在家里?孟朝茉回来了吗?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真的出现一抹俯身替自己盖被子的纤细身影,散开的发丝沿肩头滑落,她抬手别到耳后。
朝朝。他迷糊喊。
那抹身影一顿,盖好毯子的双手要收回。
他急切抓住其中一只,挣扎起身。然而大量饮酒的后果就是脑袋重成铅球,稍微一动整个身体就和被棍子搅和似的难受,胃里尤其反感想吐。
别动。耳边有细柔的声音安抚。
不对,不是朝朝的声音,她的嗓音不是这样轻细,是平和温润的小溪流。手腕也不对劲,他平日最爱用两指比量圈玩她纤瘦伶仃的手腕。
现下手里那截手腕明显有肉感。
他顿时甩了开,撑住沙发沿坐起身,长指托额缓解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