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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朝茉会喜欢上商俞,是高二伊始。
那时的孟朝茉还是个没收敛的牛脾气。
封如玉让孟朝茉手洗全家不知道哪搜刮的脏衣服,她不仅不干,还把封如玉衣橱的皮草泡了水。
封如玉抡掌要扇她,两人干了一架。
孟朝茉跛着被踹痛的腿肚子,拎书包摔门出走,转头在学校办了住宿。特地跑到孔子像下,竖三根手指发毒誓,绝不回那个家受气。
晚自习空隙,孟得安找来,好说歹说劝她回家,学校离家两条街,你住校像什么样子,听话回家,爸爸不会让封姨委屈你的。
最后那句话听得孟朝茉心头又胀又酸,她一次一次听,一次一次受委屈,不可能!那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要我回去除非你们两个离婚。
谁知道孟得安捂脸哭得颤抖,矮胖的身躯蹲缩在地上,她只能看到他一抖一抖的颅顶,头发白茬若隐若现,变形到粗噶的声音从他手掌里传出: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恨不得替你受,可是离婚赴约就没有妈妈了,爸爸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女都没妈妈在身边。
是啊,孟赴约还在初中部。
孟朝茉住校的日子天天给她送饭,还把零花钱全塞给她。
她提起手臂使劲擦了擦眼睛。心想算了,就当自己大度不和他们计较。就是从那天起,她对封如玉换了种策略。
从校门口回教室,因自己做了舍己为人的决定而憋屈得抽噎,她嫌被看到丢人,挑的小道走。
忽见前面有个清癯挺拔的背影,他穿的不是校服白色短袖下是瘦削如凝雪的手肘,因提着重物有根筋突起,背影停下脚步,随手把东西丢地上,拿手机看导航。
侧身看方向时,长身玉立,在他身上万物都是有灵的,譬如晚风吹拂他额间的发丝,额际饱满,再顺着高挺的山根鼻梁,滑过他宽阔的肩,朝她吹来。
风里,孟朝茉连怎么哭都忘了,妈的帅哥腿好白。
她擦干净泪,纠结要不要替他指路。
孟朝茉?白皙纤瘦的腿朝她来了。
你腿好不是,干什么?孟朝茉仰头,找到不和自己同一水平线的那双漂亮眼睛。
奶奶知道你住校,让我给你送东西。就是那袋被他丢地上的东西,他提起来给她,像完成任务一样。
你是?
不是孟朝茉脸盲,实在是她和商俞只见过寥寥数面,且都在儿时。绝大多时候是他赴国外,她回清荷镇。她一时想不起这号人什么鼻子什么眼了,只觉得面前人眼熟。
商俞:
商俞的学习进度远超同龄人,那段时间已经学完主课程,回国接手了子公司的项目,跟着学习实践管理。
李园清心疼孟朝茉,听孟朝茉电话里说因为不喜欢家里氛围住校,而自己抽不出空,于是让商俞给她送来零食与新款衣服。
商俞时常替李园清来看她,每回都是商家大厨的饭菜、各种零食,饭菜、零食。
我看起来像吃货吗?孟朝茉纳闷指自己。
商俞眄她,不然呢?要不下回我给你买两套卷子?
孟朝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那会儿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还得时常对着商俞那张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怎么可能不动心。商俞简直是来解救她的,是孟家无垠沙漠里的绿洲,靠近他便草木葱茏、馥郁馨香。
食堂人多位少,孟朝茉窝在他车里吃饭。
司机在前面,商俞前边的折叠桌板放着电脑,数据成堆。就是这样还能察觉到她食欲不振,问她缘故。孟朝茉捧着碗叹气,数落封如玉、孟得安,还咬牙切齿捏紧拳头小喊自己忍不下去了。
商俞目光依旧在电脑里,不想忍就不忍,你这么生气关键是还在乎那个家,等你失望了就没有忍不忍了,也不会气得吃不下。
你不行,你太消极,我忍气吞声是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不能让封如玉白享受。
嗯,你要拿回什么?我给你吧,你先吃饭。
商俞不知道要回什么消息,本想发语音碍于她在车里又改成打字,打了一长串,头也没抬地说,笃定她要的他能给。语气无谓轻飘到仿佛在说要什么口味的糖。
孟朝茉没说,因为商俞真的会给。
她没理由收那么大好处。
尽管每次孟朝茉长篇大论吐槽封如玉多么不公,商俞总是淡淡的,似乎游离在话题外,末尾安抚似的说半句话,但在她心里,商俞是听进去了的。
孟朝茉转而问:你想要什么?
实际是他的生日将至,她在摸索他的喜好。
商俞把消息发送出去,长睫轻抬目光落在校门口停下的车辆,我没什么想要的,现在没了。
现在?以前呢?以前想要过什么?
你快吃吧,我出去待会儿。
哦。
直到大学毕业她正式追商俞,才发现他其实不喜欢车里有食物的味道,出于修养没有制止她吃餐食零嘴,但是回去都得把沾染味道的衣服换下来,洗澡。车也得通气搁置到无异味才会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