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想着妈妈，节目组叫她选一个比赛曲目的时候，江灿灿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首《烛光里的妈妈》。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一首歌唱下来，整个比赛现场被她给唱哭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红着眼圈、死死忍着没有落泪，现场掌声雷动，好多人从观众席上站起来给她鼓掌。
    江灿灿有些无措地鞠了一躬，抬头看到江小满和江夏都在家属席上，忐忑不安的心立刻安稳了下来。
    “小卫啊，我突然反悔了，要不咱们俩换一下吧？你把灿灿让给我？”歌后许莺擦了擦眼泪，跟卫昇打趣道。
    四个嘉宾各自的队长其实差不多都内定了，但此时此刻，许莺确实是后悔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歌手，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一首歌要想打动听众，技巧是其次，最主要的其实是歌手对于情感的把控。
    单就这一点来说，这个江灿灿，绝对是她近十年来所见不多的天才级选手！
    第64章
    “我家已经两个臭小子了, 我跟我老婆做梦都想要个女儿，要不灿灿让我带吧？”老大哥成天王也忍不住加入了竞争。
    “我会编小辫！打游戏也超厉害！我看灿灿说不定会喜欢我呢？”齐菲儿也跟着凑热闹，不过她很聪明, 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江灿灿。
    其实她不太喜欢公司让她捧的那个“师妹”，要是江灿灿能选她就好了, 到时候自然就能把那个讨厌的“师妹”踢到一边。
    不过要是江灿灿没选自己, 那她也不亏，而且也不会因此得罪公司和电视台, 齐菲儿默默在心里算计了一下，立刻加入了抢人大军。
    如果说几个嘉宾抢人还有些表演的成分的话，台上另外四个来自各大音乐学院的老师，就真的是在现场battle起了各自学校的招生福利。
    江灿灿有些无措地看向了家属席的江夏。
    江夏伸出手指, 悄悄指了指卫昇的方向。
    他已经和卫昇说好了，先选嘉宾，然后定导师，毕竟导师都是电视台请的，到底哪家学院更适合江灿灿，没人能比电视台自己人更清楚了。
    “等等！江灿灿，在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听阿姨说几句？”许莺突然拿起了话筒。
    江灿灿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看了过来。
    许莺心头一酸, 想当年她刚进娱乐圈的时候，也和现在的江灿灿一样，什么都不懂，因此得罪过不少人，被命运一路推着走到现在, 跌跌撞撞的, 中间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也走过数不清的弯路。
    她吃过的那些苦头，却不想再让眼前的江灿灿再去吃一遍了。
    毕竟，这个社会对于女孩子总是苛刻许多，哪怕你家境贫寒，不得不到娱乐圈来混碗饭吃，也照样会有人骂你贪慕虚荣。
    你积极上进，人家说你穷人家出来的就是眼皮子浅、看到什么都要去争去抢。
    你胆小懦弱，别人更是欺你辱你，看你好欺负，就恨不得把你踩在脚底下碾压！
    卫昇确实背靠电视台，很少有人敢真的冒着得罪电视台的风险去动他，毕竟是体制内的，咳~但正是因为这样，许莺觉得他反倒是不适合带江灿灿。
    如果江灿灿只是个天赋一般的农村孩子，那交给卫昇，以后混个体制内绝对是她这一生改变命运最好的契机了。
    可问题是江灿灿的天赋也太惊人了，音色、音准、对歌曲感情的把控……
    这么说吧，这样的好苗子，就该把她送到整个内娱音乐界最顶尖的那一层资源库里，让她去和同龄段最顶尖的高手过招！在实战中打磨出音乐圈子里未来二十年的顶流巨星！
    而不是跟着卫昇这小子混个体制内，到退休也不过是个有编制的“歌唱家”，运气好的话，再去音乐学院混个教授什么的……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许莺把她的这番考量尽量以一个孩子能听懂的话解释给了江灿灿听，现场其他几个音乐学院的老师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所以说他们学院派的人都不喜欢许莺这个女人，绝对是有道理的！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一点也不遵守这一行的潜规则不说，还动不动就要“打破规则”。
    最气人的是她还成功了！现在还要来拐走他们学院派看好的新苗子，这女人是不是跟他们学院派有仇？
    是！他们学院派是赚不到什么钱，但艺术的事儿，能用几个臭钱衡量的吗？
    几个音乐学院的老师默默卷起了袖子，今天他们就要跟许莺这个女人拼了！
    “许莺老师，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江灿灿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掰着手指头当场算起账来——
    “我今年九岁，听说音乐学院要高中毕业才能考呢，那我可以先选卫昇哥哥吗？因为我之前已经答应选他啦！校长爸爸说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跟着卫昇哥哥学习音乐，等高考的时候，我再去考音乐学院……那个，我数学成绩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听江夏哥哥说，现在国内四大音乐学院都好难考的。”
    “要是考上了我就去上大学！奶奶说了，女孩子一定要上大学，长大了才有出息，才不会吃苦。”
    “许莺老师，等我大学毕业了，可以去给你打工吗？江夏哥哥说，跟着许莺老师您，我只需要好好唱歌就行了，您的工作室超厉害的！”
    许莺：“……”
    厉害是很厉害啦，没看到旁边那几个老头子都想吃了我吗？
    不过，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虽然听着有些天真，但仔细想想，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得罪，果然是个小孩子！
    许莺自己也有个女儿，她女儿就跟个刺儿头一样，看谁不顺眼都要冲上去怼两句，哪像江灿灿，大概是从小关心她的人不多，谁对她好，她都不忍心让对方失望。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候场选手等着比赛，几个老师也不好抓着江灿灿不放，只是，令人无语的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音乐学院的老师都亲切地在后台“偶遇”了江灿灿，拐弯抹角地想先加个微信。
    毕竟这几家音乐学院都有附属小学和初中的，谁说必须考大学才能当他们的弟子啊？完全可以先抢进来，再慢慢培养嘛~
    只可惜江灿灿还是个小学生，暂时没有手机使用权，几个老师只好遗憾地加了“监护人”江小满的微信，看到他开了微店，还支持了几单生意……
    “切~现成的便宜，谁不想捡？你们也别太真情实感了，就我们灿灿这天赋，天生就是吃音乐这碗饭的，进了哪个学校也都是白给他们送奖杯的。”看着几位导师回到台上，江夏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身为一名影帝资深粉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娱乐圈有多势利。
    如果江灿灿和普通选手一样的资质，信不信这帮人见了面连眼神都不会给她一个？
    就像每年高考，各省的状元清北抢的都要打起来了，什么时候见他们去抢落榜生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人家毕竟是大学教授，你不知道现在艺术类的院校多难进，尤其是还有知名教授亲自带徒，机会多难得啊。”
    江小满是标准的实用主义者，其实在他看来，一个人“有利用价值”，也是社会价值的一种体现嘛。
    人活在世上，要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找不到一点，那也未免太惨了吧？
    “所以你就带着灿灿屁颠屁颠抢着来做韭菜啦？”江夏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到底是老乡，还是没忍住点了他两句，“娱乐圈为啥叫娱乐圈，这就是个大圈套小圈的圈子，别看他们都是搞音乐的，派系多着呢~”
    “别的不说，就拿许莺来说吧，她实力够强悍、天赋够惊人了吧？就因为不是从四大学院出来的，从出道一直被黑到现在，而且人家四大出来的根本不带许莺这帮人玩，嫌弃他们都是野路子！”
    “反正你们自己想清楚，要中规中矩的走学院派，以后留在大学当个老师，或者跟那个卫昇一样考个编制呢，还是跟着许莺把钱赚到手再说？”
    “学院派我是不太清楚，不过据说这个圈子论资排辈情况特别严重，新人哪怕再有能力，也要一步一步熬资历，也是要看导师脸色吃饭的。”
    “许莺我倒是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女人虽然在圈子里风评不太好，很多人说她忘恩负义，不赡养亲生父母什么的，但那些一看就是对家花钱买的通稿。她本人的业务能力你也看到了，听说这次j省电视台花了不少心思才把人给请过来，一个草根出身的山里妹子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而且脾气还不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她太强了！”江小满眼前一亮。
    “是的，一个人能在一个圈子里立足，什么情商、交际手腕甚至利益交换都是下乘，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江夏冷冷一笑。
    “做音乐的，只要做出来的歌好、老百姓喜欢就行了，管那么多派系做什么？整天嚷嚷着自己才是正统，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写出什么老百姓传唱的爆款来。”
    “嘿嘿~这个我知道！看一首歌火不火，去广场上听听广场舞大妈最近放啥就知道了呗？”江小满嘿嘿一笑，“还有短视频，现在新出的歌火不火，去刷刷短视频就知道了，前段时间那个什么《夜莺》火起来的时候，我刷视频，十个有八个都用这首歌做背景音乐。”
    “对呀，音乐这玩意儿火不火的，刷榜没用！老百姓用耳朵投票的。”江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撇了撇嘴，“我们影帝的新电影想约许莺演唱主题曲，到现在还没排上档期呢，j省电视台也不知道请了哪位大神出面，居然比我们影帝的面子还大，哼~”
    就因为江夏这番话，晚上回去之后，江小满熬夜做了一大张表格！
    看着最终列举出来的利弊得失，江小满不得不承认，江夏那个追星脑残粉，有时候也是有点用处的。
    最起码，他（为了追星）混迹粉圈多年，对这个圈子里的很多猫腻，江夏可比一般人清楚多了。
    可问题是，这是江灿灿的人生，他们在这里分析再多的利弊得失，最终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能为自己做决定的，还是只有江灿灿本人。
    第65章
    让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一下子就决定以后几十年的人生道路应该怎么走，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不过，想到江灿灿家的情况, 江小满也只能指着做好的表格，一点点把这里面的道理尽量浅显地解释给江灿灿听。
    毕竟她现在已经进了三十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基本能混到决赛圈。
    与其到那时候再被人胁迫着做决定，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先选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
    “为什么不能许阿姨和卫昇哥哥都选呢？”江灿灿诧异地看着江小满。
    “你看，卫昇哥哥是演戏还有跳舞的，许阿姨是唱歌的，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嘛~我可以跟卫昇哥哥学跳舞, 和许阿姨学唱歌，这样就能赚两份工资啦！小白哥哥说了，这个叫做兼职。”
    江小满：“……”
    算了，我还是把你交给经纪人吧。
    卫昇的经纪人周明星已经百忙之中赶过来了。
    他已经三年都没有带新人了，台里领导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再不带新人，他们公司眼瞅着就要青黄不接了……
    其他经纪人倒是也在拼命薅新人，但他们的带法是一次性签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看起来有潜力红的, 然后就拼命拉资源，各种渠道都试一遍，反正凉了就是艺人自己没有红的命。
    想解约？还得倒赔他们一大笔解约费！
    可万一这里面有一个人红了，他们不费多少工夫就能白得一棵摇钱树，简直稳赚不赔！
    可问题是这种放养式的培养方式根本就没有针对新人的潜力和特质进行规划, 成功的概率, 约等于买彩票中特等奖吧。
    反正电视台旗下这个娱乐公司从成立到现在, 十年了，真正混成一线或者当红明星的，还真就只有周明星带出来的这四个。
    这几年，不知道多少怀揣着明星梦的新人，想尽办法托关系找门路，希望能投身到周明星旗下。
    奈何周大经纪人郎心似铁，初心不变：他就想要最好的苗子，次一等的他老人家看都不要看一眼！
    江小满和江灿灿不知道的是，不管他们在背后做了多少表格对比，只要周明星看上了江灿灿，j省电视台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签下她！
    他们倒不是相信江灿灿的天赋，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以后变声器还不知道会不会养残呢。电视台的领导真正相信的是周明星，这位可是经纪人圈子里出了名的点石成金！
    而且江灿灿今年才九岁，又有这样一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嗓子，精心培养几年，等她平稳度过变声器，再放到省台少儿频道混个脸熟。
    到时候年龄也差不多了，挑个黄道吉日正式出道，十几岁开始就能给公司挣钱了，往后的几十年，这棵摇钱树会越来越茁壮，商业价值也完全不可估量……真是想想都令人激动！
    周明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审”了江灿灿的生活老师，仔细跟她打听了江灿灿平时生活里的一言一行和生活习惯之类的，包括陪她来的家长品行如何，这些都是他考量的因素。
    这些年国家对娱乐圈的管控比以前严格多了，尤其是艺人包括他们家人的品德，不事先做好背景调查，以后要吃大亏的！
    这几年台里给他推荐了那么多新人，其实里面并不是没有可堪培养的好苗子，可周明星多精明啊，四下里一打听，好家伙！
    这个高中就有了不少“好妹妹”，那个还没红就开始私会女粉丝，还有刚进圈子就被某位大佬“特别关照”的、家里做生意偷税漏税的……他敢带吗？
    打听清楚了江灿灿的家世背景和为人处世之后，再听卫昇“告状”，说许莺也想签这个新人，周明星摸了摸下巴，居然来了一句：“莺姐跟我们台长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合作一把，也未尝不可嘛~”
    “毕竟江同学可是祖国的花朵，为祖国培养人才，怎么可以只安排一位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