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打击小妹妹，有梦想是好事情，但是唱歌真的不适合你。”
    “这么小就想去选秀当明星吗？家长也不管？”
    “我对农村孩子没意见，但是说真的，音乐美术这种烧钱的爱好，真的不适合农村孩子。”
    路人纷纷表示不理解，不过，也有之前关注过他们的老粉站出来表示支持——
    “等等！我之前听过这个小妹妹唱歌，真的很好听啊！估计孩子很少面对镜头，有点紧张了吧？”
    “小妹妹加油！你唱歌真的超好听！”
    “不理解的可以先去看一下前面的视频，这个小姑娘唱歌真的有天赋！”
    “麻烦先去看看这个节目的比赛规则好吗？人家初选都是推荐制的！知道啥是推荐制吗？就是从地方上先选出最好的苗子，人家唱的再不好，也肯定比普通人好！”
    看到江灿灿还是很紧张，江小满左右看看，突然把酒店桌上放的一盆仿真花拿了过来，从花盆里拔了一束仿真花，别在固定手机的架子上，自己站在手机后面对江灿灿比了个手势：“姑奶奶，别看镜头，看花儿！看我！”
    江灿灿圆溜溜的大眼睛楞了一下，旋即弯了弯，露出了一个羞涩又可爱的笑容。
    “啊啊啊！这小表情好可爱，我没了！”
    “天！可爱度严重超标，举报了！”
    砰砰几声，屏幕上突然绽开了几朵烟花。
    “灿灿，有人给你打赏了！跟打赏的哥哥姐姐道个谢。”江小满在后面指点她，又示意她唱那首她经常在学校哼唱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灿灿眼前一亮，这首歌她可太熟悉了！她家到学校的路比较远，晚上放学有校长爸爸送，早上就没办法了，要她自己一个人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上学。有时候一个人走路太害怕了，她就大声唱歌，这首歌她经常唱，歌词和旋律几乎是刻在了脑子里，再加上江小满给她在镜头旁边别了一把仿真花，看着那一束小花，江灿灿扬起笑脸，嘹亮甜美的旋律瞬间在直播间响起。
    歌声响起的那一瞬间，直播间的弹幕好像宕机了一样，直到江灿灿把这首歌唱完，弹幕瞬间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歌喉？”
    “麻蛋~我居然听歌听哭了o(╥﹏╥)o”
    “有人知道投票链接吗？我要给小妹妹投票啊啊啊！”
    “投票投票！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好家伙！看了半天直播，居然连主播的名字都没问，隔着弹幕江小满都能感觉到网友们的窒息了。
    “我是郎山小学三年级的江灿灿，今年九岁，谢谢大家听我唱歌，哦，还有给我打赏。不过小满哥哥说了，我现在唱的还不够好，大家不用打赏，听我唱歌就好啦。”江灿灿对着镜头认真劝阻大家理性打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什么理性打赏？我不听我不听，就要野性打赏！”
    “别听你哥的，听我们的！歌好听，已打赏。”
    江小满看到江灿灿为了感谢打赏连歌都练不成了，赶紧扑过去怼上镜头：“家人们！理性！请务必保持理性！明天早上灿灿就要参加初选比赛啦，今晚直播主要是想让她练练胆子，大家帮帮忙，就当听一场免费的演唱会好不好？”
    “还有，别听这小丫头乱喊，我可不是她哥，按辈分，我得叫这位小姑姑啊~”说着，江小满把镜头还给江灿灿，“小姑姑，赶紧接着练呀，咱们是一路杀进决赛圈，还是j省三日游，就看明天的啦！”
    弹幕呆滞片刻，顿时一片哈哈哈开始刷屏，万万没想到啊，镜头外听着像是吸血经纪人的男人，实际上却是小主播的大侄子，噗~这组合也太搞笑了吧？
    笑疯了的网友们一边挂着直播间，一边疯狂发链接呼朋引伴来看热闹。
    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后，有了大侄子的“妙招”，看着镜头边上的那束小花，江灿灿越唱越顺溜，一个多小时的直播快结束了，直播间的在线观众居然有四万多。到后面，江小满偷偷把那束花给拿掉，江灿灿完全没有注意到，反而在弹幕的鼓励下越唱越起劲儿，甚至还飙了几个小小的高音。
    “咚咚咚！”房门从外面被人捶了几下。
    江灿灿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江小满跑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短发穿着浴袍的女人一脸怒意地瞪他：“有没有素质啊？这都快十点了，还鬼哭狼嚎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抱歉抱歉！是我忘了看时间，对不起，我们不唱了。”江小满只有一部手机，正架在三脚架上直播呢，根本没顾得上看时间，也怪不得别人敲门来骂人，大晚上的吵到别人睡觉也确实不好。
    见他认错态度还不错，女人面色缓了缓：“你们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孩子紧张是正常的，平常心吧。听说第二季来了不少关系户，咱们这样的都是来打酱油的，再练也拼不过人家关系户呀，早点洗洗睡吧！”
    好吧，看来这个节目还真的挺火的，居然来了这么多关系户，估计他们这下真的要j省三日游了。
    回到房间，关掉直播一看，好家伙！都快十点半了，果然扰民了。赶紧让江灿灿去刷牙上厕所准备睡觉，江小满给手机充上电，想了想，他大学同学周一诺就是j省省城这边的，打开微信给他留了个言，问他广电大楼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他盘算了一下，要是这次真被第一轮就刷下来了，也不能让他小姑姑大老远白跑一趟呀，带她在省城玩一天，就当是落选的补偿好了。
    “卧槽！兄弟你是不是来参加那个歌唱祖国比赛的？能帮我搞到票吗？”周一诺那边火速回了过来，大概是嫌弃打字不过瘾，还发了一段长语音过来。
    “我是许莺的十年铁粉啊啊啊！她是这一季的梦想助力官！”
    “你小姑姑参加比赛，一定能搞到家属票吧？帮兄弟搞一张，我付费！”
    不愧是江小满四年的同窗啊，看来是熟知这位喜欢赚钱的性格了，打算直接氪金换门票来着。
    “你等着，我先问问有没有。”江小满本来还想斥责他两句，为了追星兄弟都不管了，后来看到可以付费，立刻转怒为喜，喜滋滋地戳开了助理小白的微信。
    “决赛门票估计很难，不过初选到半决赛都好搞，你们家就来了一位家长，我可以再帮你申请一张，不过得坐在家属区，而且要实名制登记。”
    “可以可以！”只要有票就行了，江小满也不会真去赚同学这个钱。
    不过，敲诈周同学一顿火锅还是可以的。
    “小满你可太牛逼了哈哈~家属区离嘉宾席超近的！说不定还能跟许莺隔空合影嘿嘿~”周一诺美滋滋地预定了这珍贵的家属票，又主动开口请他和“小姑姑”一起吃饭。
    “对了，咱姑有没有男朋友？我小叔叔还单身呢，要不要顺便给他们相个亲？”
    “滚！我小姑姑今年才九岁！”江小满愤怒地喷了他一句，顺便把请客规格从自助火锅升级到了烤羊腿外加洋快餐一顿，他小姑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洋快餐呢。
    此时的江小满没有想到，他以为的j省三日游，已经被“自动升级”到了三月游——为了把江灿灿这个潜力股分到哪个小组这个问题，总导演和制片人当晚就吵起来了。
    第54章
    “我当然知道节目需要爆点和效果, 但是你也知道现在这块管得严，咱们要是真拿两个小女孩去炒作，信不信上面一个不高兴, 直接把咱们节目给下架了？”制片人姜川苦口婆心地劝陈菽。
    “行！我不拿她俩炒，但她们俩必须分到两个组！”陈菽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 就是想借着视后爱女的热度，带带江灿灿这个素人选手。
    什么是对家？棋逢对手、你争我夺才称得上是对家, 如果能通过这种关系, 让江灿灿和这次比赛最大的热门夺冠选手捆绑起来, 哪怕最后没有夺冠呢, 前十强肯定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江灿灿和简倪不一样, 简倪需要用夺冠来捍卫她“国民闺女”的骄傲, 可江灿灿，她只需要闯入十强, 顺利和电视台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 就能走出大山、得到在专业音乐院校接受教育的宝贵机会！
    “分到两个组？那还不是要对打？不行不行！我觉得她俩完全可以分到一组，演绎温馨姐妹情嘛~”制片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 川子你到底欠了人家视后多大的人情？至于这么捧她闺女？”陈菽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自己想想你这主意离不离谱？她们俩一个是千娇百宠的视后爱女，听说人家一个月光是生活费就十几万块钱, 另一个是山里长大的苦孩子，连自助餐都没吃过！你让她们俩在节目里做姐妹？兄弟，你是不是对姐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所以啊！要的就是连观众都想不到她们俩能做朋友！至于是相爱相杀，还是日久生情，这就要靠编剧来想办法了嘛~”
    编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俩大男人谁也没能说服谁, 最后吵到了台长那里。台长拿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方案, 考虑了片刻, 做出了裁决：让她俩分开！分组的时候也注意点，把家庭条件好的和不好的错开来，这次咱们搞个城乡大联欢主题！争取总决赛的时候让观众们看着电视抱头痛哭！
    总导演制片人：“……”
    台长这是疯了吧？
    三个大领导一起把目光投向被制片人裹挟来的编剧。
    编剧：o(╥﹏╥)o
    第二天，初选正式开始，因为人数太多，所有选手根据随机选到的号码牌分批进入，江灿灿抽到了96号，不前不后，而且初选也不需要化妆做造型，看看时间还早，江小满抓紧时间，回房间熟练地打开了直播间。
    这一次，他没有在手机支架上别假花了。
    不过，经过昨晚的锻炼，江灿灿对镜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只是还有点放不开。
    “灿灿，你这么想，就把这镜头当成地里的洋芋！”江小满在旁边逗她。
    江灿灿噗嗤一笑，再看向手机镜头的时候，努力把手机想象成家里的洋芋，果然整个人都轻松了。
    直播间的粉丝们：“……”
    好吧，为了妹妹能尽快适应比赛环境，当洋芋就洋芋吧。
    也幸亏他们是开直播练习的，没一会儿，直播间就有学音乐的好心提醒他们，比赛前适当开开嗓子可以，但是最好不要一直不停地唱，否则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体力就容易跟不上了……
    看到弹幕都在提醒他们赶紧休息，江小满吓了一跳，赶紧让江灿灿停下来了。
    “看来还是得找个有经验的老师啊。”江小满心有余悸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学音乐美术舞蹈都是烧钱的专业，先不说各种乐器舞蹈服什么的了，自学那是基本不可能，这种特长班的学费也贵得吓死人，如果这次拿不到免费入学名额的话，江灿灿的音乐之路，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找老师是不可能找的，也请不起，他卖多少洋芋才能凑够人家老师一节课的课时费啊？
    休息了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来催他们去候场了。
    j省电视台的演播大厅是一个巨大的穹顶，上面不知道用的什么灯饰，做出了漫天星辉的效果，特别漂亮！把江灿灿交给工作人员去后台候场之后，江小满就找到了家属区，周一诺已经过来了，还给他在旁边留了个座位。
    “你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江小满无语地看着老同学。
    “嘿嘿~我看电子票上面的进场时间是早上九点，就卡着点过来了，争取跟我女神多待一会儿！”
    “你跟你女神隔着三排座位，也算待在一起？”
    “你懂什么？之前有个粉丝去了女神的生日会，还把会场的空气装了好多回来放到咸鱼上卖呢，一瓶女神呼吸过的空气99元！我都没抢到！”
    “幸亏你没抢到，我觉得这属于智商税。”
    周一诺看了他一眼，默默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排空瓶子，开始对准女神的嘉宾席收取“女神同款空气”。
    他连咸鱼号都开好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收割同担的机会？赚了钱去抢女神演唱会门票不香吗？
    江小满：“……”
    江小满实在不想和这个脑残粉坐一起，但是没办法，家属区座位本来就少，还有各种托关系走后门来蹭座位追星的（比如他的沙雕同窗），找不到多余的位子，江小满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
    现在上场的是89号了，一个帅气的小少年，弹着吉他唱了一首民谣，吉他弹的不错，只可惜大概正在变声器，嗓音上面吃亏了，当场就被刷下来了，看到少年蓦然红了的眼圈，江小满心头一紧，不由捏紧了拳头。
    每个选手限时五分钟，很快就轮到江灿灿上台了。
    江灿灿今年没有买新衣服，仅有的两套新衣服还是学校统一采购的“校服”，本来他还想等到了省城，先带她去买一套贵点的表演服呢，没想到卫昇却制止了他：“就穿她平时在学校穿的校服，这是独属于她的人设，懂？”
    江小满听懂了卫昇的话，可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出身贫寒却天赋惊人的山里娃，会在一出场的时候就因为这奇妙的反差，让很多观众记住江灿灿。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不想让江灿灿以这么寒酸的形象，出现在这个华丽梦幻的舞台上……哪怕是一只真正的白天鹅，也会为自己曾经是丑小鸭的形象而自卑过。
    好在，大人们的多愁善感，丝毫不会影响到孩子们的快乐。
    一想到刚才在后台，听别人说一等奖有五十万的梦想基金，年幼的江灿灿雄心万丈，还没上初选舞台呢，就已经把这五十万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她要花十万块钱给家里造一栋楼房，再给校长十万块钱，把教室和食堂全部翻新！最后剩下的钱，就留给奶奶养老、给妹妹上学……
    看着江灿灿信心满满地站在舞台上，江小满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他总是害怕江灿灿会因为出身而自卑，却忘了，他这个“小姑姑”今年才九岁呢，知道个毛线的自卑？
    唱就完事儿了呗？
    果然，有了“五十万”这个巨大的动力，江灿灿一开嗓，全场震惊，几个导师和助梦嘉宾全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同一时刻，节目组的官方直播间里，好多从第一季追过来的老粉丝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