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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最开始的混乱后,她陷入了一点恍惚。
甚至无法分清,这是不是一个梦,或者记忆里有些褪色的一切才是梦。
把梦和现实连接起来的,是从童年开始能看到的数字,如今依然盘旋在这些新认识的同伴头上。
还是耳边传来的聊天话题,将她稍微拽回了人间。
追星,找工作,回家乡或者不回,考编制或者不考。
站在人生十字口的去留,转折,都让人不得不万分谨慎,生怕一招不慎全盘皆输。
但陈玦还是很羡慕他们。非常羡慕。
能为平常的一切苦恼,能在苦恼中选择决定自己的未来,还有着修正选择的大把时间,有年轻而勇敢的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休息了很久,可陈玦很累。稍设想下未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她真想一睡不复醒。
要是看得见的困难就好了。现在该怎么解决、找谁解决,她完全没有头绪。
陈玦想得越多越杂,累得越快,慢慢地也就真眯着了。
快接近休息区时,她忽然极为滞后的记起一串数字,和数字的主人。
它们就像一道闪电,突然袭击般,造访了她混乱的脑袋。
陈玦几乎从座椅上弹起来。
周知善
不管哪边是梦,如果只能选择一样,她希望这是唯一真实的部分。
那是她小心谨慎灰暗的人生里,唯一一次色彩斑斓的冒险。
不好意思,请再借我一下手机好吗?
陈玦急切道。
4.
三年,足够天翻地覆了。
陈玦带着口罩,闷头走在边陲市的市中心。尽管这里是西部边缘,但大街小巷,行色匆匆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
过了休息站,那群好心的学生并没同意她立刻下车,说是也要路过一个四线小城的,到那边了再把她放下比较好,她总不能走着去。
这算是第一桩好运。
第二桩好运,是陈玦在外套兜里找到了一张红的钞票,够她吃碗汤面,去趟网吧。
上网一查,才知道是这两年的新情况,一场席卷全球的疫情,改变了太多。
她无意识地将手揣在外套兜里,摸到几张纸币。
陈玦掏出来数了数,还剩六十四。
之前移动支付就很流行了,现在更是,面馆老板为了找她零钱,好一通翻。
她网吧定了三小时,剩下两个半小时都用来睡觉了,一觉睡到暮色四合,出网吧的时候,陈玦不由紧了紧外套,是明白的秋天了,还怪冷的。
云翳被剪成一缕缕,飘散在仿佛扎染过后的天空里,倒映着古老的生土建筑,颜色全都融合到一道去了。
陈玦盯着这样美的暮色发了会儿呆。
如果不是好心人把她载到了这里,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踏足。
跟泱南有一点点相似,又有着很多不同。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陈玦想着那通占线的电话,和她反应过来后火速按掉通话的一幕。
是害怕了吗?
是。
即使只是在心底跟自己对话,陈玦还是爽快承认了这一点。
三年可以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何况变数更多的人。
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也就几个月,突然的变故下,也许他会受到不小的打击,但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找到新的爱人,结婚生子,都有可能。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玦钻进一旁的小卖店里,买了瓶水和薄荷糖,一颗下去提神醒脑。
她正准备出去,余光瞥到中年老板的头顶,天数小于30。
多注意身体健康。
陈玦帮不到什么,轻飘飘扔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转身离开。
小卖部老板一头问号。
最近生意不佳,遇见的客人还奇奇怪怪。
他身体好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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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再多的问题要解决,当务之急也得解决生计问题。
她连路费都掏不出来,只能找些不需要证件的零工打,最后找了一家当地餐厅,日结包吃住。同事结构简单,工作勤快动手就行,用不到脑子,刚好给她思考的空隙。
陈玦发现,她原来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窥探生死数字和复活这两件事,超越了物理规律,她没有试图解决,就那么囫囵吞枣地过着,第一次遇到了喜欢的人,生扑进了一团陌生的火域。
周知善。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之间似爱人,也似困□□颈相守。
她以为只要不和盘托出,他们中间就不存在任何隔阂,她减少了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可能性。
可事实是,越是逃避,越掉入更大的陷阱。
现在隔开她跟周知善的,是时间之河。他们一个在河流中继续前进,一个停止了。
她也试图在网上搜索过他的名字,周知善,没有任何结果。
去了哪里,如何度过,跟谁一起
这些问题的答案,瞬间变成了一捧黄沙,看似留在她掌心,实际很快就消散了,被风吹得不知所踪。
陈玦试图不去多想。可是有点难,只要停止忙碌,一切就不受控制。
对她来说,三年只是转瞬即逝的瞬间。
记忆都还鲜活滚烫。她记得她偶尔出去办事,如果天黑了才回来,就一定会在楼道门口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