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教学楼天台犹带着凉意，一上来她就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皱着脸揉揉鼻尖。
    “中也”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冰冰凉凉：“觉得冷怎么不多穿些？”
    他还以为利佳穿校服衬衫和外搭的宽松针织衫就足够了，没想到她手又开始凉起来了。
    同样的衣服穿在“中也”身上，他觉得挽起袖子都止不住闷热，呆在教室的时候就想拉开领口透透风进里面，是来到天台才觉得温度舒服些。
    温暖炙热的手包住利佳的手将温度传递过去，他低头哈了口气，抬眸问道：“这样会感觉暖和些吗？”
    热气从少年口中呼出侵袭温暖上冰凉僵硬的指尖，利佳莫名感觉耳朵发烫，不敢直视那双过于明亮的双眸，只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胡乱点头。
    “中也”有些奇怪，今天的天气有这么冷，能把耳朵都冻红吗？
    他牵着利佳躲在天台避风的角落，脱下身上的针织衫，道：“手抬起来。”
    心脏微微加速，她甚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傻乎乎抓着便当盒举起双手。
    “便当先放下，”“中也”好笑地接过便当放在地下，将衣服直接套她头上，“这样会暖和些吗？”
    利佳低头看着两件叠在里外几乎一样的校服，呆呆地点头。
    脸颊红扑扑、黑发还被校服压在下面没拉出来，穿着大一号的针织衫。
    帝光中学的冬装比较特别，针织衫设计时就是偏向于宽松舒服的款式，一米六的尺码一米七的少年也勉强能穿，“中也”穿起来还算合身的校服落在利佳身上就有些显大。
    垂下手的时候袖口只能隐约看到手指尖尖，衣服下摆遮挡住部分校服裙子，她抬手想整理下“中也”套衣服进来弄乱的黑发，可惜面前没有镜子，天生蓬松柔软的头发又很容易跟这类针织物的衣服产生静电反应。
    她一抬手头发都轻飘飘跟着粘在袖口处，压都压不下来。
    “还是我来吧。”看不过眼这只傻乎乎的笨蛋小熊怎么扒拉自己的头发都弄不好，“中也”无奈开口将人压着坐下来。
    手指轻柔梳拢着黑发落在手心，炸开飞舞的发丝也全部捏住，拉起一侧的头发靠在身后的墙壁将静电吸附走再一点点理顺。
    利佳缩着腿双手扭在一起，乖乖让“中也”在头顶上捣鼓，紧张害羞的情绪一点点涌上来让她不知所措，只能纠结地捏住指腹揉搓。
    “中也”的动作并不粗鲁也不会给她带来疼痛，但就是这样温柔细致牵拉起神经的感觉让她非常不习惯和难为情。
    她抬头张了张嘴，忘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想喊“中也”的名字，却只发出了短促的气音。
    利佳恹恹低头，想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纸笔和比划口型交流。
    在家的时候，“中也”他们都没露出异样的情绪，对待她也像平常般自然，她也没将暂时失声的事放在心上。
    但回到学校面对同学们没有恶意的隐隐同情，她甚至鼓不起勇气拿笔书写心中的话，只默默用点头和摇头交流。
    班上的女生都对她很关照，甚至会主动过来滔滔不绝说着有趣逗她开心的话、请她帮忙写毕业寄语，可再细心她们也没跟失声的人相处过，说话的时候常常并没有等利佳回应，很快又会接下一句。
    她写字和比划口型的速度跟不上女生们的话题，慢慢也只能用点头和摇头这样最直观的回应来答复她们。
    这样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跟不上周围人的话题，她仿佛就是站在场外的观众，女生们的小圈子将她随时撇开也不会受到影响。
    因为她不能说话，所以她们根本没想过要她的回应。
    身处人群都会由心底冒出的孤独感缠绕着敏感细腻的心灵，利佳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也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
    因为她们是出于好意找她聊天，为了不让她对许久未归的班级产生陌生和被冷落的感觉。
    “是叫我吗？”“中也”将黑发挽到她的肩后，挑眉低头对上利佳的双眸，道：“是饿了吗？还是困了？”
    他手压着膝盖，俊俏的脸庞凑过来眉头高挑时显得神情桀骜而不驯。
    但是“中也”在等待利佳的回答，他视线专注落在她的唇上等待她张口回答细读她的唇形。
    纠结扭成一团的手指受惊得握紧把关节都压出来弹响，利佳羞赧着用力摇头，下颌都埋进领口处，交叠压在一起的腿往后缩了缩。
    “中也”盯着她半晌等不到回应，无奈打开便当盒将其中一份塞到她手里，道：“没什么想说的就吃便当吧，下午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吃完午饭小睡一会，时间就差不多了。”
    她不想告诉他什么，“中也”也不可能压着她的脑袋问。
    不过他刚刚确实是听到了利佳张口发出的轻微气音，他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自然不可能错过她想说话的时候。
    利佳的料理一如既往充满了她的爱好偏向，便当盒里摆满可爱的动物形状料理，与“中也”堆满了肉的便当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多吃肉是“中也”的要求，米饭和青菜的量也没少，甚至对利佳要多出两三倍的份量。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利佳小口小口吃着细嚼慢咽，“中也”像赶时间一样快速塞进嘴里随便嚼嚼咽下去，丝毫不担心会不消化导致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