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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润富江桑?富江桑?”
门被轻轻敲着。
虽然安置了门铃,但是熟人并不会按。
我会告诉比较熟悉的人们直接敲门就好,我的五感灵敏,哪怕在楼上也听得到敲门声。
而且我喜欢木门被叩响时发出的声音。门铃的话,和脑中一样总有一种诈尸的感觉。
门外是穿着雨衣的花圃主人春子小姐。
比我大几岁,寡居。
日本的不婚率离异率越来越高了,已经成为了社会问题。
一辆柠檬黄的小货车停在外头,货厢里装着预定的花。
春子看了眼华店内,摆的满满登登,最近是雨季客人很少呢。而且伊藤润桑并不承接送货等服务,也不外出联络生意,这么由着性子做生意十年了旅猫还没倒闭真是运气好呢。
“你怎么亲自来了?”我闪开让她进来,平日里都是打工生来送。
“河田他要准备升学考试嘛,想雇新人来着,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肯做花店工作的很少了,毕竟是很繁重的工作,我也给不了太多的工钱,河田还是因为住得近才来我这工作的。”
春子把羽衣挂在门口光脚走了进来,再一次称赞道:“地板还真是舒服。”
花店的所有木料的纹理都是美术大学的师生们手工雕刻的,质感很不一般。来店里的人必须要拖鞋进来才行,这也是导致客人不多的其中一个人原因吧。
我和春子合作了十年时间,熟悉的很,招待她喝杯茶也是应该,茶具摆上桌子,我跪坐着开始泡茶。
“不管看多少次,真是优美啊。”春子也是直球选手,逮住我猛夸,“说真的富江桑是大小姐吧。”
我的气质出卖了我。
感谢总持寺。
不过我更想听到的话是夸我像一把生锈的利剑。
生锈没什么不好的。
大概。
我们捧着日本黑瓷茶杯坐在靠窗的圆木墩上,窗子支开了,没有刮风雨水直直地砸到外面,春子呼出一口气,“你这里真是宁静啊。”
“有院子会更好些。”
“也是呢。”
喝完茶我让春子坐着自己去搬花,春子年纪不比我大几岁,可我潜意识里觉得她已经是中年人了,毕竟我才29.5岁嘛,她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而且我向来对女性报以更多的宽容,这也是总持寺生涯造成的,庙里头古古怪怪的传统族归家规里也包括如何当“君子”,如何对待女性的问题上,我刻板自矜的剑豪土肥圆老爹也一板一眼地讲述过。除了我不太相信的伊藤润切江当年也是日本最英俊的剑豪,风度不赖恐怕是老妈看上她的最重要原因。
恐怕我没长成老爹心目中的“伊藤润家的贵公子”让他失望了吧。
看到我穿樱粉色的和服那天他的表情我至今回忆起来都会笑个不停。
还有对于漂亮的人我的容忍度高的多。
“呼,总算搬完了。”
“真是辛苦了。”春子一脸给我添麻烦了的表情,递给我擦汗的毛巾。“哪有让客人搬货的嘛,这样的供货商可不讨客户喜欢。”
“很贤惠嘛,春子。”我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
“喵~”阿旅跳到桌子上朝春子伸出了爪爪。
春子温柔地抱起阿旅蹭了蹭,“真是温暖呢。”
“喜欢猫的话自己养一只不就好了。”
“虽然喜欢,可想到以后需要负的责任就觉得很有压力,抱歉了,我就是这么脆弱的人。”
“和我说什么抱歉啊,春子你啊,多晒晒太阳怎么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提议到,“你莫非生病了不成?”
“没有呢……”
“什么病?”忽然锐利起来的眼神让春子不由自主地躲闪起我的目光。
看她的样子基本上可以肯定病了。
“呼,你呀,要好好治疗啊,大夫怎么说。”
春子在我的追问下节节败退,“……可以治愈。”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莫非不是病的问题?”
看她的神情我似乎又猜对了。
春子说我简直敏锐地可怕。
“小光过世已经六年了,这些年都是阿步在照顾我。”春子苦笑着说。她跟青梅竹马的恋人很早结婚了,可是没多久她的丈夫就去世了,从前两人一起经营的花店只剩下她一个人。太多回忆的地方并不适合伤心的人居住,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对身体可不好,不是有一个词叫做忧思成疾嘛。
“因为阿步总是在我身边,我习惯性地依赖他,他可是小光的弟弟啊!”
——可是你老公已经去世了啊!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从前听外国人形容我们日本人是“素质高、道德水平低下”的一族,我还很不服气,现在想来,的确如此。而春子的道德感绝对高于平均水平。
我思忖片刻道:“比起其他男人你的旦那应该会更放心把你交给自己的弟弟吧。”
春子抓紧了大腿上软绵绵的肉,蹭地一下站起来,神情慌乱无措,“我、我先告辞了!”
等她匆匆地消失,我才迟钝地眨了眨眼,似乎,给出了糟糕的建议啊。
“真是恶劣的性格呢,伊藤润小姐。”
开着的窗户外露出一抹樱绯色的衣角,橘色的发丝落在窗沿上,那是个身量颇高的女人,她背对着我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