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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钦予低着头默默不语,再瞧一旁头昂的跟只公鸡一般的沈欢,谁胜谁负一目了然。沈欢爽朗的笑了两声并不答话,他一向是瞧不起这个吴云波的。
不就是个穷酸书生嘛!不还是靠着吴知府养着嘛!有什么好得意的?吹得天花乱坠不就是个二甲嘛!凭什么花近水就瞧上了他?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往日他领着朝中的差事自家老爹巴结着,伏小做低也就算了,可现在都辞了官了谁还理他啊!
汪家少爷倒是主动下了马,低着头道:“今日沈兄略胜一筹!”
胤祺站在一旁,打眼就看出这些少爷总还是下意识的怕这吴云波的。
吴云波拽着马绳,微微前倾了身子,夹了夹马腹,马便微微往前走了几步。吴云波笑着看着沈欢道:“沈少爷啊!好久不见啊!”
沈欢哼了两声方才抱拳道:“吴先生荣归故里了啊!咱们是不是该给吴先生摆个宴席,贺一贺先生告老还乡啊!”
胤祺抱胸站在一旁,梁山不屑道:“年纪轻轻口气还挺狂,我瞧那位吴家二老爷倒是面善,总觉得哪里见过,您说该不会……”
胤祺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才小声道:“你知道我进学时从不关心朝中诸位大臣的,这位吴家二老爷看着颇有威名,你瞧着还眼熟许是上过金銮殿的,一会见了机灵点!”
梁山应了声,主仆二人便自顾又瞧回这场好戏了。
沈欢话里有意搪塞吴云波如今不过是个平民,年纪又不小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吴云波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无所表露,仍旧笑着道
“哦呦!岂敢岂敢啊!这沈家的宴席我哪里吃得起啊!再说了……想必沈少爷也没这个时间啊!”
沈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本少爷有没有时间,先生怎么知道?”
吴云波握着马鞭轻轻哼了一声,微微转头大喊了一句:“来啊!”
众人这时才发现马车前头的芦苇荡中全都是官兵候在一旁,因着芦苇有那一人高的缘故本就不好察觉,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在田间,谁都没见着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
吴云波缓缓笑道:“沈少爷都要坐牢了,怎么会有时间请我这个闲人吃酒呢?”
说罢扬了扬马鞭,后头那些人便全都冲了上来将中间几人围了个团团转,沈欢一见这情形便举着鞭子指着吴云波骂道
“你一乡野村夫罢了,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管我们的事情?”
一旁的黄钦予倒是十分识趣儿的下马,看着吴云波跪了下来
“学生错了!学生愧对先生教诲,实在不该践踏先生的土地。”
吴云波听了这话气的咬着后槽牙,半晌才骂道:“你不是愧对我,你是愧对那些供养着你们的百姓。你去问问,问问那些百姓全家几口人靠什么活着?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怎么,凡是比你低贱的人就该任你踩踏了?那我今日若不是什么狗屁先生,你会说错了吗?不会!你不是认错,你是向我吴云波这个人认错。”
胤祺摸着下巴,不禁啧了一声倒还有些大快人心啊!
吴云波说罢看也不看众人,望着领头的官兵说道:“宋管带,今日在场一干人等全部给我送到臬台衙门去,在场的都是各家的贵公子们,官小了还怕管不住啊!都给我看紧了,什么罪名,该怎么判都要臬台大人发话,在此之前跑了、丢了、伤了、死了,我拿你们是问。”
管带手里提着刀,声音洪亮非常人所能相比拟的,一句:“是”,便把这些少爷公子们吓得一梗。
“吴云波,你别给脸不要脸,就算是我们犯了罪,你管得着吗?此等小事儿还要劳烦臬台大人,岂不是小题大做?”
汪家少爷也附和着说道:“是啊!今日的罪我们也不是不认,自去吴知府那里领罪就是,何必惊扰臬台大人。”
胤祺进学这么多年虽不允许过问朝政,但倒是对臬台、藩台这类官职十分熟悉。所谓臬台便是俗称的按察使,主管一省之刑名,也就是相当于现在一省最高的司法长官了。
此前于成龙大人领的便是这按察使的要职,一想到这胤祺倒是皱了眉头,他离京之时李晋卿便说汗阿玛有意要将于成龙大人从这按察使一职撤下来,以免自己来了这徽州府指使不动这位老大人。
如今离开京城已有月余,倒不知汗阿玛是否换了按察使,换的又是何人。
话说回来,吴云波把这些公子哥交给臬台大人可不是说小题大做了,原先警察局能解决的事儿非得送去最高法院,可谁让这些倒霉蛋正撞上吴云波了呢!
对于这些公子哥儿来说,明摆着就是头等滔天的祸事了。一旦惊扰了臬台大人这等官员,那必定是要各位亲爹去衙门捞人了。别的不说,富二代怕爹还是亘古未变的。
实在也是这些富二代们没料到事情会捅到臬台大人那去,按理说这种纠纷要么私了要么去府衙过堂。私了那不过就是钱罢了。
退一步说,即便是去府衙过堂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徽州知府吴云襄正是吴春荣的三叔,吴云襄较比他人就好说话些了。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爱管闲事,小题大做的吴云波。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这会算是都摆在排面上对了阵。
可一向在众人心中好说话的吴云襄却慢悠悠的开了口,四两拨千斤的说道:“我这侄儿吴春荣也是从犯,吴某就算是知府也不能徇私。再说了,诸位都是各位总商的心头肉,想必这事情也不是一个知府能解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