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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朝前移动了一小步,踩着他的肩膀,少女的脚贴着他的耳朵,足踝纤细,不自觉的触碰和摩挲让他耳廓倏地变得通红,嗓间躁意更甚。
“我...我站起来咯。”他舔了舔唇,喉结轻滚,把视线移向远处,看看花草树木什么的,让自己平息一些。
她感到他宽大的手掌握着自己的脚踝,渐渐站直了身子,虽然有些轻晃,最终还是站定了。
现在她到达了自己从未见过的高处,林色莽苍,花树纷繁,没想到半山庐这里的视野竟如此开阔,正有些出神,脚下传来他的声音,“你快看看,窗台里能看到房间吗?”
她恍然记起自己是来“侦查”的,定了定神,二楼的窗台并不高,因为是白天,窗户朝外稍微打开着,木框窗户漆着赭红色,显得有些老旧,窗台摆的花原来是小雏菊,雪白花瓣拢着金黄花芯,素净清淡,看来江老师还是个文雅之人。
她仰头朝屋里探了探,视角不够高,看不太分明,屋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里头也没有人交谈的声音,沉静得有些诡异。
“你看到里头有人了吗?”他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你能不能再踮高一些?好像看不到人。”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她感觉到他又撑高了一些,虽然这会让他更辛苦,于是她努力仰着头朝里张望着。
屋里陈设简单,窗台边是一张书桌,旁边摆着张空空的座椅,上面盖着件男士羊毛外套,里边还有张睡床,一切物品都是朴素的款式,看起来江老师是个勤俭朴质的学者。
好像没什么发现,她有些沮丧,正要移开视线,让孟雨过放她下去。忽然发觉屋内的异样。
地上怎么躺着一个人?看着像个老年人,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孟雨过,我看到了!”她慌忙喊他,“有个老人倒在床边,不知道是谁!”
她感到他的肩膀颤了一下,转过头对她说:“不管是谁,先救要紧!”
“那你先放我下来!”
她从他背上下来时,有些重心不稳向后仰去,他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又迅速缩回手,她的耳朵已红得像要滴血。
两人飞速地冲到门边,使劲地敲着门,“砰砰,砰砰砰——”
门再次拉开一条缝,那双眼又出现了,但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害怕,冲她喊道:“里面有人昏倒了!!!快,快点救他!”
那双眼一听,像是也慌了起来,一慌乱,拉住门的手一松,门被他们冲开了。
玄关处站着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头发有些蓬乱,隔着门缝看确实阴森吓人,但打开门后也只是个寻常不过的老太太,只是眼神不太好,眼瞳浑浊罢了。
看老妇人的装束、气度,不太像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比较像保姆一类的人物。
“快救人!!”孟雨过见老妇人似乎愣住了神,慌忙提醒,“带我们去二楼!”
老妇人像是忽然回过神来,颤巍巍地指着二楼,浑身战栗,看起来已经迈不动步子,“江...江教授...”
“他有什么既往病史没有?”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老人在家晕倒不是小事,要做的就是首先确定导致昏厥的原因,十有八九和老人自身长期的慢性病有关。
“他有...有糖尿病。”老妇人显然是慌了,手脚哆嗦起来。
情势紧急,孟雨过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不等老妇人带路,朝天晴使了下颜色,两人径自朝二楼奔去,一楼走道的尽头是木质螺旋扶梯,他们匆匆踏上台阶,留下笃笃的一连脚步声。
天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孟雨过,冷静、镇定、勇敢,薄薄的背脊可以看到肩胛骨流畅的线条,却从未如此让人觉得可靠。
就这么冲到二楼,二楼有几间房间,事急从权,也只有每一间都打开来找找了。
“天晴,你找左手边的,我找右手边的。”孟雨过语调泠然,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好!”天晴匆匆推开左手边的第一间房,可惜只是间杂物房。
一连开了好几间,都一无所获,不是会客室,就是起居室。
“在这里!”他语声急促,应该是发现了江教授所在的书房了。
天晴匆匆朝他跑去,看到他蹲在地上,正在探躺着那人的鼻息,眉头紧蹙,凝神思忖着什么。
“江教授没事吧?”她默默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昏迷了。如果他家里有血糖仪就更好办一点,现在我们必须先判断他是低血糖性昏迷,还是高血糖性昏迷,”发现她脸上一片迷茫,他又补充道:“这两种昏迷的急救手段不一样。”
他接着示意她帮他搭把手,他扶着江教授的头,而她抬起他的脚,两人一起轻轻地把老人抬到床上,放平。
他把江教授的头侧到一边,解开他的衣领,应该是为了保证教授的呼吸道通畅,天晴将窗户开得更大一些,让室内的空气流通。
“那我们要怎么判断他是哪一种血糖导致的昏迷呢?”她没想到这个人物专访,会演变成医疗急救。
“这方面我也不敢太确定,高血糖的话唇部会干燥开裂,低血糖的话身体皮肤比较潮湿。”他一边说,一边凑近了去辨别,“看起来比较像是低血糖性昏迷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