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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悌总是一脸义正言辞:“人无完人。”
无语的元安此后每次被掌门师兄元悌抓住下棋,都要打起百倍的精神。
但他也不是第一回 同掌门师兄下棋,且这回也是占了上峰,但却是第一次,左眼皮跳得如此厉害。
信鬼神的元安直觉,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他手中的白子未落,但一股强大的渡劫境仙人的力量叩响了门,霸道又不容拒绝。
元安打算装聋作哑,先落了这一白子。
但元悌笑呵呵地把棋局收入袖中:“顺圣仙人深夜造访,大概有要事,师弟,你还是去看看吧。”
元安无奈:“那师兄可不许悔棋!”
元悌:“师兄是那种人吗!”
他回去只会调整一下部分棋子的位置,绝对不悔棋——只是一下下,至多,唔,三五子,不不不,六七子吧,师弟还是应该谦让师兄的!
元悌这般想着,嘿嘿一笑,捋着花白的胡子,便从元安的房中消失。
元安十分不安,但敲门声越发急促,他不好追上师兄,只能被迫开了门。
“顺圣仙人,不知您深夜到访……?”
顺圣仙人盯着屋内,意思不言而喻,话言简意赅:“有要事。”
元安心中念了八遍“阿弥陀佛”,将人迎了进来。
顺圣仙人倒也不客气,寻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本尊想请元安真人帮个小忙。”
元安真人:“仙人客气,有事不如先说出来?”
能让这修真界鼎鼎有名的顺圣仙人开口说是“帮忙”的事,元安可不敢托大。
顺圣仙人略微点了点,虚空点了点,将这屋子周围罩上一层结界。
元安真人如临大敌:“……可是仙人这边在寻那两件宝物时遇到了什么困难?”
如果真遇到了,也应该去找他掌门师兄元悌仙人,而不是找他一个边缘的和合殿殿主啊?
顺圣仙人:“非也。这几日,会有楼善沈家的姑娘来和合殿卜卦,到时候,希望元安真人能亲自接待。”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芥子袋,并一张笺纸,递给元安真人。
元安真人并没有收下芥子袋,只先取了那纸展开来看:“‘佳偶天成,夙世佳缘。不在局中,不在局外。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什么意思?”
顺圣仙人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闪,将芥子袋往桌上一放,便飘然离去:“元安真人只要照着上面的卦辞念即可。”
元安真人执掌和合殿也有上百年的光景,看着顺圣仙人可以称得上仓皇离去的背影,他心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不、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
他掌管和合殿,许多八卦消息,了如指掌。
他记得,楼善沈家有意与季家淮字辈的弟子联姻,但看这卦辞,像是指的季家人,却又不像指的那被框定在范围内的季家人——那又是何人,能让堂堂顺圣仙人亲自拜访?
他盯着这判词,越看越觉得自己那荒谬的猜测可能接近事实——
这、这所谓的“姻缘”,不会就是指顺圣仙人他自己吧?
顺圣仙人虽然是渡劫境中最为年轻的一人,但与那楼善沈家的姑娘,到底也差了能有百余岁啊!
这是什么?!这是老黄瓜刷绿漆、是老牛吃嫩草!
他和合殿殿主必须谴责这样的行为!!
元安真人这么想着,愤愤地盯着那桌上的芥子袋:呵,竟然想通过贿赂他的方式,让他堂堂修真界卜算姻缘第一人为他弄虚作假,不可能,绝对不——
等等。
元安真人的手已经解开了那芥子袋,里面亮晶晶的一片,几乎晃瞎了他的眼。
他合上门窗:“香火钱,好就没收到这样多的香火钱了!!”
他和合殿虽然灵验,又有双生婆娑树加持,来访者不少,可大方的香客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正所谓“佛渡有缘人”——顺圣仙人,显然跟他合欢殿有缘啊!!
有了这笔灵石,他也能好好改善一下他合欢殿弟子的生活条件了!
莲台宗虽然贵为佛门圣地,但宗门庞大,而这和合殿虽然在普通修士中人气颇高,但终究与红尘牵扯过深,所以在宗门内,一直门可罗雀。
元安真人想了想寥寥的几个小弟子,叹了口气。
都到佛法高深,但高深的佛法里,也当有几页留给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合欢殿的弟子,今夜,也十分忙碌。
他们人数不多,又因着入殿的时间不一,故此,住的倒也分散。
然而,今夜,住的十分分散的和合殿的弟子们,竟都有客来访。
大弟子诚然做完晚课,又温习了一遍经书和心法,正打算就寝,却迎来罕见的访客。
“淮铮兄,是你!”
季淮铮与诚然在之前历练时有过交集,此时见他过来,诚然喜不自胜,忙迎他进屋。
季淮铮眸子闪了闪,手中的纸条几乎被汗水湿透,但他仍维持着标准的礼数,与诚然寒暄。
因为补天大会,这几日,莲台宗访客众多。二弟子诚奕因为被其他殿请去帮忙,忙了一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字迹的弟子舍。
皓白月色之下,他屋前却站着两人。
一人是同辈钻研黄岐之术的诚善,另一人诚奕白日里见过——他当时就对此人印象极深,总觉得这位来客长得慈眉善目,比那最精致的菩萨像,都要慈悲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