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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努力的方向错了啊!这女魔修把这些跟她一炮灰女配说,又有什么用呢?
沈依瑶的动作落在南宫妤的眼里,南宫妤更是又惊又急。
好不容易逮着据说备受季家人爱护的沈依瑶落单的机会,南宫妤哪儿能眼睁睁见这煮熟的鸭子——不,看在这沈依瑶长得不错的份儿上,应该算煮熟的天鹅——飞了?
她索性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来,不再畏畏缩缩地去拽沈依瑶的衣角裙边,整个人气息一变,不再悲愁垂涕,而是抽出那腰间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横:
“仙娥留步!”
“小女第一眼便认定了仙娥是小女会跟随一生的主人,若是仙娥不愿买下小女,小女既已经穷途末路,唯有一死,以求解脱!”
卖身葬父、卖身葬兄、卖身葬儿的戏码,在这人流攒动的沧海其实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但卖身不成,以死相逼,却着实算得上是新鲜事。
围观之人也被这披麻戴孝的南宫妤下了一大跳,不再唏嘘,也无人拭泪,都瞪大了眼,目光犹如钟摆,只在南宫妤和沈依瑶之间穿梭。
眼中,充满了吃瓜的兴味,几人甚至将明日沧海的邸报头条标题都想好了:
这强买强卖的背后是否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卖身葬兄的女修与这以轻纱遮面的女修之间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缠绵往事?
究竟是磨镜之好还是另有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
……
不多时,这围观的人群之中竟有人高声喊道:“这女子如此可怜,仙子还是施以援手,买下她吧!不然,这兄妹二人可就要齐齐横死街头……人间惨剧啊!”
方才揩泪的那穿蓝色细绸的老妇人围着沈依瑶,操着本地口音开始劝:“仙子,这世道不算全然太平,你看她姑娘家家的……多可怜啊!”
围观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应和,更有甚者,喊出“真爱无罪,磨镜大好”的口号来。
局势混乱,但沈依瑶也不好甩甩袖子而去了。
南宫妤好整以暇,眼眶绯红地看向沈依瑶,与季淮玷有五分像的眼眸里泪花闪烁。
沈依瑶被吃瓜群众们簇拥着,尴尬万分,但看着这含泪眼,不知为何,却想起那季淮玷来,心中的郁闷也散了一点。
但这不意味着,她要任魔拿捏。
沈依瑶抿了抿唇,走上前,左手劈手夺过南宫妤手中的剑,一扔,右手接住。
攥着剑柄,向着那草席旁一掷——
远远未能达到吹毛即断的剑却没入那草席旁三寸之深。
又从腰间摸出百十来颗上品灵石,硬塞给那伪装良善的女魔修手中:“姑娘面善,性子坚毅,家中如此凄惨,这些灵石,姑娘收下便是。”
南宫妤得逞,压下心头狂喜,仍是装可怜:“收了仙娥的钱,我就是仙娥的人了……!”
沈依瑶挑眉,并没发作,只道:“姑娘家中还有亲人要照料,而我已不需要仆从。”
南宫妤只道:“家中长辈常教导小女,为人要知恩图报。小女别无长处,未惶惶此身,甘愿为仙娥马首是瞻!”
这答案,沈依瑶也不意外:“那好吧……那你是我的人了?”
“是!”
沈依瑶当即拉着这女魔修的手,郑重地将她的手放在方才出言相劝的老妇掌中。
老妇:?
南宫妤:?
沈依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现在把你交给这阿婆——我与这阿婆一见如故,觉得她身边正缺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照料。听口音,阿婆又是本地人,姑娘你既在此卖身葬兄,可见其他亲人也当在此处。这不正好?——你还了我人情,又不必离开故土,还能帮我行善积德!三全其美啊!”
南宫妤愣住:这沈依瑶所言好似句句在理,没给她留下什么反驳的余地。
甚至,围观的人也纷纷拍手叫好,连连开始称赞沈依瑶德行高尚,有得道仙人的风范。
沈依瑶在盛赞之中,低调地离开,深藏功与名。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但那老妇还轻捧着南宫妤的手,在南宫妤的示意下,与收好那草席的南宫妤一起偏离朱雀大街主路,来到无人的小径上。
老妇笑得脸上皱纹聚成一朵花:“这位仙子,之前说好的那另一半灵石……”
原来,这老妇正是南宫妤雇佣的“托儿”。
南宫妤自诩做事谨慎,环环相扣,在容易出现岔子的点上,往往会准备另一套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她根据季栀所提供的信息,猜想这沈依瑶应当心软。哪怕没有被她卖身葬兄的故事打动,但若是有老妇从旁鼓动,怕是她也骑虎难下,不得不带她走。
万万没想到,那沈依瑶居然——!
看来,那被打得差点让她送葬的兄长倒没有诓她:这季家一行,还真是卧虎藏龙!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南宫妤。
恨恨地扔出几颗灵石,南宫妤消失在夜色里。
***
夜晚的朱雀大街热闹非凡。
街上车水马龙,星如斗,花千树,没有一处落寞,但沈依瑶自己的笑容却淡了下来。
好像,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头一回,一个人踽踽独行。
还真有几分寂寞啊。
沈依瑶干脆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又包了几盒点心,径自回了李家内几人下榻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