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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小姐直挺挺地倒下,紧闭着眼。
    沈依瑶上前,掀了掀福小姐的眼皮,不由惊骇——这眼球,全是苍茫的白,一点墨色都无。
    季淮铮:“这是被夺了魄。”
    双眼乃人心之写照,亦是人心窥伺外界的途径,有目无珠这样的情况,实则就是有魂无魄。
    村长一听,摇摇欲坠:“我这可怜的女儿啊,三岁就没了娘,又死了丈夫,现在,又这样不人不鬼……”
    他噗通一跪,却未落泪:“还请各位仙长救救我这苦命的女儿吧!”
    沈依瑶浅笑:“救人可以,但不知真相,我等也不好对症下药呀。村长莫不是以为,你女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了魂?”
    村长枯瘦的身躯一抖,犹豫片刻,和盘托出。
    应该秉公办事的福家村长先前说了谎。
    韩大婶确实不是凶手,她自愿替人顶罪,所替之人,就是福小姐。
    原来,福家替福小姐招来的看着知书达理、气质不俗的赘婿,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非但眼高手低、好吃懒做,还动辄以梦中魇住了为由,深夜里对福小姐做出十分暴力的行为。
    而每次做完,次日清晨,他又恢复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福小姐忏悔,亦主动配合福家找来的游医治疗。但却始终不见好转。
    福小姐早年丧母,年纪渐长成了家,又不好将这闺中之事说与老父亲听,只好默默忍着。
    直到那韩大婶来到福祉村,进入村长家做帮工。
    一日深夜,赘婿故态复萌,又忽然将睡梦之中的福小姐拖出被窝,一阵拳打脚踢。
    福小姐蜷缩着身躯,不肯发出羞耻的声音。
    然而,门却被韩大婶撞开。
    那平平无奇的老妇人拿着一块板砖,扔向那赘婿。
    那赘婿看见韩大婶,竟是慌乱起来,也不管福小姐,反而抄起刚才砸中他肩头的砖块,恼羞成怒又惊慌不已地要取韩大婶的性命!
    “我家那丫头说,那时候啊,她觉得来的哪里是帮工的韩大婶哟,那分明是她那死去的母亲、我的老伴儿,借着这陌生人的身体,要来救她咧!”
    沈依瑶听得专注,也没有注意到,听到“母亲”二字,季淮铮和季淮玷的身体都下意识绷紧。
    但两人的表情,却又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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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村长继续:“所以,是我那可怜的女儿,拿了挂在墙上的剑,一剑捅死了那乌糟的玩意儿!”
    村长面露嫌恶,连女婿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原来,那乌糟的玩意儿其实也不是头婚!他早就凭借那副皮囊,先骗了那姓韩妇人的女儿,又对她拳打脚踢,只拿着她的钱寻欢作乐,游山玩水!那姓韩妇人原先在老家镇上做工,不常回家。后来,她女儿托人送信,说她有了身孕,姓韩妇人才辞了那长工,折返回乡。谁知……”
    “谁知,那畜生竟对姓韩妇人说她女儿得了恶疾,死了!还变卖了宅子,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姓韩妇人不信,亲自去挖了女儿的坟,开了棺,这才发现,自己女儿遍体鳞伤,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所以,她是来寻仇的?”
    “对,她就是来杀那畜生的!谁知……”
    村长说不下去了。
    沈依瑶待这老人抽噎片刻,心情平复后,又问:“那又为何对外说是韩大婶杀了那畜生?”
    村长:“实不相瞒,若是别的村子,莫说是一村之长,就是富户家里出了人命丑事,也是可以遮掩的。但我们福祉村却是有一个流传下来的规定,为了防止邪修作祟,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要记录死因。这畜生明显是被人杀死,我福家作为这一村之长,不能坏了古井定下来的规矩,对尸体另做手脚。但我身为一村之长,也不能不给大家一个交代……”
    季淮玷忽然开口:“所以,你们就推了那老妇人去顶罪?呵。”
    “不是的——是她自愿的!自愿的!!”
    季淮玷罕见地动了怒,恶心的伤口更显出几分狰狞:“怎么会有人不惜命,去为这样的渣滓抵命——!”
    “是真的,小老儿说得句句属实!那韩姓妇人在我家做了一段时日帮工,也察觉小女怀孕之事!所以,她自愿的!她说‘一命换两命挺值得。哎,我女儿怀着我那外孙儿的时候,要是有人能救救她该多好啊。’”
    季淮铮:“你们答应了?”
    村长点了点头,但本来过去报信儿的婢女却上前一步,道:“不敢瞒着各位仙长,我家小姐其实、其实没答应!”
    村长瞪了她一眼:“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快滚!”
    沈依瑶干脆以法术封了村长的口,对着侍女颔首:“你说。”
    “老爷不想失去小姐,可小姐她因为和姑爷生活不如意,更不忍心这韩大婶为她而背了人命而死,早已经心存死志!”
    村长说不出话,浑浊的老眼瞪得如同蛮牛一般。
    “其实,其实小姐这几日时常魇醒,醒来后就一个人抱着被子、抚着肚子哭……我有一回深夜听见动静,悄悄过去看,只听得小姐喃喃地交替喊‘娘亲’‘韩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