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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狂热的氛围里,他们四人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而除了他们四人,沈依瑶环顾四周,还发现了一人,也没有参与这振臂高呼的群体行为之中。
那是一个应该称得上漂亮的女人,只可惜,她带着面纱,露出一双浮肿的眼。
沈依瑶看她骨相,觉得此人皮相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女子身穿一袭白衣,头戴缟素,站在村长旁边。
不知是何缘故,那一双手也有点浮肿,发抖且不安分地绞着雪白的衣袖。
她不时地抬头,看向那被绑着的韩大婶。
出人意料地是,这大概是村长女儿的姑娘,看向所谓的杀夫凶手时,浮肿的眼里并没有明显的怨毒。
随着村长一声大喝,火炬点燃了那干枯的稻草。
韩大婶突然大笑,瘦得伶仃的身躯里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量,与方才的低沉截然相反,反而亢奋地说:“那人渣,死了活该,死了活该啊!哈哈哈!!”
周围议论纷纷:“什么活该啊!张生人还是不错的,这毒妇死了才是活该呢!”
“就是,赶紧死了,免得咱们这古井真因为天谴而断了水!”
……
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只把这灾祸归咎于一个外乡老妇人身上。
荒谬、可笑,这才是真正的草菅人命。
刺目的火越来越旺。
沈依瑶将右手缩回袖子里,悄悄结印。
本来正午炽热的太阳,不知为何,躲到突然出现的乌云背后。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围观的百姓连那兴致勃勃的叫嚣声甚至都没有停歇,就只听“轰隆”一声——
暴雨骤然而至,完全没有春日和煦气息的狂风接踵而来。
吞噬了那简陋的刑台上的火苗,又将那半烧焦的稻草轻而易举地掀翻,连同那绑着韩大婶的木架子,也被吹倒。
沈依瑶又用了个小法术,让这韩大婶平稳坠地,脆弱的身体不至于受伤。
沈依瑶再次庆幸,自己当年为了方便做任务,钻研了这一项技能。
总算还能多救一条人命。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方才专注操纵天气,心思全然都在法术上,沈依瑶放松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一滴雨水浸润的痕迹。
季淮铮与她并肩站着,脚下也是一片干燥。
他用灵力撑起了简单的隔绝雨水的结界,把她也顺便护了起来。
果真是男主,即便看着高冷,实际上也不乏细致、体贴。
沈依瑶微微仰着头,看向季淮铮那平静无波的脸,赞许:“童养夫,很上道啊!这个月我一定多给你点零花钱!”
季淮铮垂眸看她,大半张脸在阴暗的光线下带了几分朦胧之意,但不知是否是光线的缘故,那薄唇唇角似乎微微扬起:“嗯。”
雨声太大,沈依瑶疑心出了幻觉听岔了:“不是吧?你刚才是应下了……?”
季淮铮唇线平直,道:“没有。”
沈依瑶:“哦。”
这才正常。
一旁依稀听到两人简短的话的季淮玷,握着刚从芥子袋中取出来的一伞柄上歪歪斜斜地刻着如意纹的油纸伞,手紧了紧,终究是一言不发。
季栀一直留意着季淮玷,见他如此,主动伸手去拿那柄油纸伞:“还是淮玷师兄细心,出门还带着伞,可是帮了大忙了……”
季淮玷将油纸伞又放回到芥子袋中,并未看季栀:“坏了。”
季栀:……
咬了下下唇,季栀自己用灵力撑起避雨的结界,将季淮玷笼罩其中:“没关系,我们修仙之人,还有法力傍身……”
季淮玷一言不发。
季栀有些失落,又靠近季淮玷,想用灵力帮他弄干衣物。
季淮玷避开,黑沉沉的眼眸倒映着季栀那张如同雨中桃花一般温婉又有点凄婉的脸:“不必。”
季淮玷自己为自己撑起结界,往前一步。
季栀似乎是有些遗憾,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什么,又笑起来,跟上,生硬地开启新的话题:“这场雨,倒是真的有点‘天谴’的意味。”
眼前的情况显然也刺激到福祉村的众人,他们原本亢奋的呐喊消失在雨点里,剩下一片死寂。
季栀忽然开口,声音如玉珠落盘:“看来是老天爷都不让这韩大婶死呢。”
这话仿佛是一滴落入油锅里的水,顿时让平静的人群再次掀起沸腾的波澜。
“是啊,也许有什么隐情呢!”
正中央,村长听了,脸色变了又变,怒斥:“胡说……!这老女人就是凶手!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她自己都承认了!”
季栀:“淮玷师兄,要么咱们上去救下这可怜的妇人吧。”
她刻意强调“妇人”二字,又道:“这妇人若是有孩子,看见母亲如此,该多难受呀……”
季淮玷猛地转头,看向季栀。幽深的眼中夹杂着些许危险而又致命的冷意。
但季栀仍在笑,她笑起来并没有那种令天地色变的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堪称治愈的力量。
让人一见,心就不由自主地又软又暖。
“我们一起去救她,好不好?”
“等你动手估计人都凉透了,”沈依瑶抱臂,毫不客气地指出,“喏,已经有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