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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多多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多半以为他是叫多多,也会应,只是在人类听来,差异就比较明显了。
    这是欺负鸟类的官话水平呢。
    听到夏安然这一理由的陆小凤哭笑不得,他指了指这位竟然和一只鸟玩心机的人,一时竟是无言,
    “这样说来,夏弟你是哪儿人?我听你语调似是南方人?我们指不定还是同乡呢?”
    “唔……应当不是。”夏安然正在给多多鹦顺毛,时不时还用刷毛逗着小细腿,看着多多条件反射一般得疯狂抖腿,他回答陆小凤之时便有些漫不经心“我也不知我是哪儿人。”
    “哦?”
    “我不记得啦!醒来的时候就在松江了。”
    “怎会如此?”陆小凤声音一紧,他上前几步,面露关切“夏弟醒来时身上可有信物?愚兄在南方认识些人,应当能为夏弟帮上些忙。”
    “亦或者夏弟可还记得家乡话?在下长居南方,可能有印象。”
    见人关心他,夏安然抬起头冲着陆小凤展颜一笑“我已托了人帮忙找了,一事不劳二主,还是不要麻烦陆兄了,而且说到乡音……”
    “我也想过这个,只是,我的乡音听来十分奇怪,南北方都会一些。”他见陆小凤面上好奇,便轻咳一声,以闽南话唱了几句他在永春学习到的民谣,见陆小凤露出思索之色,他又以沪语唱了两句,随后是河南方言,然后又是吴语,几种方言轮番变换,几乎可无缝对接,然后他就看到惊呆的陆小凤。
    夏安然笑了几声,随后转颜叹了口气“不瞒陆兄,吾亦是曾试着自乡音寻根,只是,我寻找的朋友告诉我,虽然我的语调确有某地音调,却也有些不一样,故而他一时也无法帮我找着家乡。”
    “只能根据当时身上着衣,判定当是南方人罢了。”
    陆小凤闻言沉吟片刻,安慰道“夏弟莫要多想,常言道,舟至桥头定自直,不妨顺其自然,指不定便有夏弟家里人寻来了。”
    夏安然刚说了一句托福,忽听陆小凤惊呼一声“既如此,夏弟应当也不是这个名字啦?”
    “那夏弟也不一定是这个年龄呢?”
    二人互视片刻,齐齐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夏安然轻咳一声,解释道“名字是我醒来后自己取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没问他既然身份不明,又是如何得了牒书,他心知其中定有奥妙,却没打算细问。
    陆小凤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追究朋友秘密的人。
    他冲着夏安然举杯,笑道“若是夏弟有一日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可定要知会我一声,到时我请你饮酒。”
    “一定。”青年亦是回他灿然一笑,然后他被手中鸟儿的动静引了去,陆小凤见壶中无酒便同夏安然说了一声,入船舱倒酒,他在进船舱的时候和正要登甲板的白锦堂碰见,二人笑着寒暄几句,便一出一入分开,白锦堂是来找夏安然的。
    “夏弟,”白锦堂走来时候手上没有拿扇子,他见夏安然正在给鸟梳毛,便隔得远了些说道“匠人来说,你要的机子已经做好了,你且来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之处。”
    白大哥自上船之后,诸事繁忙,他上船之日便有风寒迹象,这几日竟有加重之势,为了避免传染他人,他常与旁人保持距离。
    夏安然和陆小凤都劝他歇息一下,只是如今尚未脱离汴河,受制于黄河水量影响,近些日子货船均都日夜兼程行进,他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也只有过上几日空了才好歇息一下。
    白大哥是练武人士,小小风寒倒也不是大问题,故而大家都没太过担心。
    “哦,好。”夏安然拿开了刷子,戳戳舒服得已经要睡着的多多鹦,见它赖着不肯起来,便索性拿着鸟向白锦堂走去,后者见他靠近,便微微侧身让夏安然先走。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夏安然瞳孔一缩,面上却镇定不改,只捏着多多鹦的手稍稍紧了紧,他手中的鹦鹉被这一捏吓了一跳,自混混沌沌中惊醒,爬起来有些不解得看看夏安然,跳到它的肩膀上后,看到是白锦堂,便友好得冲着他叫了几声权做打招呼。
    二人相继下了船舱,船舱过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过,夏安然走在前头,因他骤然入了船舱,多多似乎是被猛然间暗下来的情状吓到,翅膀一展,扑到了白锦堂的发冠之上。
    夏安然一愣,眉峰稍稍一皱,随后他不动声色得收拾好面部表情,待到宽敞可并行之处时已看不出端倪。
    二人下到船舱内,又朝里头走了十来米,穿过两道木门,便可见一个青年人正在摆弄着木制的器械。
    这人就是,白锦堂所说的匠人了。
    白家的产业,以金华为主,自然,匠人、主事都是金华人。
    只是金华远离汴京,又有故土难离直说,所以在汴京的金华人每隔一年便可公费随着南下的最后一班船回乡省亲,然后等到来年航道解冻之时,再随船队北上。
    说是,实际上也就是,等于放一个长假了。对于没有公休假期的宋朝商匠来说,此举极受到欢迎。
    因此,在白家南下的船队中,有不少休假的匠人们。
    本来,纺织毛线这件事情,这是夏安然的一己之愿,他带木头上船,也仅仅是想要自己制作,没有打算依靠别人。
    他只是打算织一件毛衣,还真没动将这事机械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