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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顺水人情可做大发了!先不说他们直言用了别家的原材料,就说这薛家竟然将做法、材料均都贴了出来,这胸襟,不可谓不宽广,这年头就见过把配方藏好的,就没见过公布的。
另有,即便有了方子,要琢磨好火候也不是一时三刻的,第二场春闱即将开始,诸人自然是等不起的,薛家直接出售二酱,可谓接了燃眉之急。
他们卖的是谁?都是参加春闱的学子啊。
能参加春闱的学子都是全国最顶尖的读书人,这一下读书人一听薛家居然干了这事,纷纷表示,薛家果然不愧是皇家御封的紫薇舍人,皇商,这气度,真真是绝佳的。
读书人骂起人来要人命,夸起来也要人命,几炷香的功夫就写了一堆的小作文贴在了薛家店铺的墙上表示夸奖。
他们或是自己来买或是差人来买,还有一些住了学子的旅社,请了旅社老板集中来买。
这般大动静,自然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薛家铺子虽是坐落在居民区,却也是比较富庶的居民区,这儿住着的人都是能吃得起肉读得起书的,见那么多读书人来买酱,便也跟着来买。
虽然百姓们也有不少学了做法回去,但是总觉得薛家做出来的就是和自家有些不一样,说白了薛家的舍得放料啊,自家总是扣扣搜搜,再一算自己做的价格竟然和薛家卖的价格差不太多,更是觉得薛家极为良心了。
这个时候形容商人,多半还是比较友善的,无奸不商在此时还是无尖不商,尖字做添头解,也就是说,商人,若要做好做大,还是很需要靠小赠品以及信用的。
实话说,薛蛉本不打算做这大酱卖,这东西费时费力,利润低,自然比不上直接售卖原材料来的轻松,而且卖吃食和卖调味料对应的人群就不同了,原本友好的买家可能就没办法对着抢生意的人还能露出微笑了。
从他很不走心的给两个酱取名咸酱和甜酱就能看出这态度了。
没想到这人气暴涨之下,利润也是积少成多。
这要是真的不卖了也怪可惜的。
薛蛉非常机智的转了转脑子,又贴了一个大字报在门口,上头洋洋洒洒写了薛家受宠若惊的心情,然后表示这大酱的确是比较适合学子考试时候食用,考虑到学子们不少不是本地人做饭不方便,以后每届春闱,薛家都会做一次咸酱和甜酱售卖,每隔三年就卖一次。
这下噱头有了,友商也不得罪了,还卖了广大学子一个人情。
等夏安然第二场考完出来后得知了这事,他也只能感叹这位薛家族兄的厉害——对比他,薛蟠这个正宗的皇商之子实在是太!弱!啦,不,也不一定,这人的运气还是非常好的!
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当然现在夏安然还不知道这个,他还在为了午时萦绕在鼻端那侵略性的酱味而苦恼。
整整三天……
每到饭点,他闻到的都要是这酱味,而且个人个人口味不同,这一瞬间爆发开的,有的是咸酱,有的是甜酱。
甜咸二党自古就争,夏安然倒是知道他们在豆腐上争,在粽子上争,在汤圆上在月饼上争,但是真的没想到在嗅觉上也争!两个味道放在了一块,简直是要打起来了一般,原本柔和的味道忽然变得暴虐且极富攻击力。
自穿越以来一直在嗅觉上摧残别人的夏安然居然这次也被别人从嗅觉上摧残了一回。
……这就很让人不开心了啊!
夏安然默默鼓起腮帮子,但是又实在不好说什么,说到底难道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孽吗?
他只能化悲愤为动力,顶着这股子味道,他竟然觉得文思如泉水,奔腾而下,写下的文章后来一看,居然达到了他人生的巅峰,改无可改之处。
于是第一天,他就已经将底子打好……之后,之后就没事干了。
等到第二天,提早完成了任务的夏安然想了想,就准备拯救一下自己的鼻子。
于是这次考试时候,正在热饭等着吃的学子们又闻到了一股别致的味道。
肉香,是非常明显的肉香,但是这肉香中带着一股子酸意,这酸意极为柔和,但是硬生生得从辣酱咸鲜,甜酱甘醇之中杀出了一道血路。
明明自己的背后炉子正热着最近觉得非常好吃的酱,但是众考子却觉得隐隐传来的那股子酸味……实在,实在太诱人了!
明明原本置身在甜咸之争中,却凭空杀出来了一个全新的势力,他身着绿色衣裳,斯文如书生,灵巧犹如竹叶,翩飞间左右互挡一下,就将甜咸二人的刀剑尽数当下,然后落在二人之中,甜咸二人迫于其势,只得分开立于一旁。
然后三人互相角逐,剑随心动,刀光剑影,衣袂翻飞,打得个不分上下。
他们打得尽心,旁观之人……却感到腹鸣如擂鼓。
究竟是谁!
是谁放出了这等凶兽?
学子们将饭端上了桌,神情愤愤。
放出了这凶兽的自然是夏安然,他满足得将酸豆角炒肉盖在米饭上,美滋滋得塞进嘴里。
幸好他当时为了防止自己考试时候太紧张食欲不振事先做了酸豇豆,嘻嘻嘻。
于是第二场考完之后,他又被同窗们堵在了贡院门口。
这一届的考生在后世的评论中,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同窗中最团结的一届,互相扶持互相信任,共同将今朝推向了盛世。大概起因就是……在他们还在考试时候,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并且通过团结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从“敌人”这里得到了战利品,从而在大家还是很纯真的年代就结下了深厚的战友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