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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萦绕在鼻尖的是熟悉的清新香味。
    注意到他在看自己,对方挑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明暗交错间轻声哄着:“继续睡吧。”
    空旷的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这句话有魔力一样,夏濯安心地重新闭上眼。
    画面重归黑暗,一切喧嚣都远去了。在静好之中,他们好像真的去了很远的远方。
    第二天去墓园的途中,夏濯和关渝舟说了梦的内容。
    时间才刚到六点半,但关渝舟却早就醒来一样回复了他:是个很好的梦。
    或许是身处的地方不同了,夏濯的心境也有所转变。
    他顺着小路走到山坡上,夏洪的助理没跟上来,只有他一人吹着清晨的风,行走在一片萧瑟的坟墓间。
    看着墓碑上嵌入的照片,他忽然觉得“人的一生很长”是句谎话。
    就像他的亲生母亲没来得及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连这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都没能触及便早早地离开了。
    马尔克斯写下的不过是自己一生中的见解,而与除他之外的任何生命的漫长或短暂、精彩与平淡都该无关系。
    能够主宰自己的独有自己的心。
    呆够了时间后,夏濯下山的脚步显得匆匆。
    他回到夏家原封不动带上了小包,连饭也来不及吃,叼着块面包和守在门口的助理道:“我要回学校。”
    助理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似乎为他第一次用这么直硬的语气说话而感到意外,“老爷子让您在家里住一晚再走。”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夏濯绕过他,推门大步走出去。
    助理没再说什么,而是掏出手机,应该是打电话通知夏洪了。
    在这偏僻的地方想打车不容易,只能高价叫一辆来。
    夏濯一边想要不就用夏洪给他的那张卡付款吧,一边目光落在了花园中的片片玫瑰上。
    他早上走得匆忙,没能好好停下来欣赏,现在正是玫瑰开得娇艳的时节,每一株都如霞似火,带着浓郁惑人的香味。他当下起了心思,拿起地上的剪刀挑着捡着祸害起来。
    没了解过园艺技巧,一枝又一枝花在他手中呈现着高低不平的姿态,硬是没凑出半分美感。倒是那边戴着草帽还在辛苦劳作的园丁傻了一样,隔着老远嘴巴大张,一副痛心疾首想拦却不敢拦的样子盯着他瞧。
    助理打完电话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略显滑稽的场面。
    他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没表现得太明显,到他面前说:“老爷子让我送您回去。”
    这人走起路来一点动静都没有,夏濯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是谁后急切地问:“你那儿有没有丝带或皮筋什么的?借我用一下。”
    助理:“……没有。”
    “好吧,那只能手攥着了。”
    助理看他手上被刺划出了道道痕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濯突然眼睛一瞪,像见了天敌的兔子一样撒腿就往铁门外跑,还不忘拉他一起:“快走快走!”
    助理回头一看,原来是园丁往这边来了。
    夏濯飞快往车上一钻,还很自觉地反锁了车门,一副“事已至此你奈我何”的样子催他跑路。
    “……您不用跑,整个花园都是您家的。”往前行驶一段距离后,助理没忍住道。
    夏濯小心翼翼地抱着花,正担心有没有把它们磕着碰着,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确认过花都完好后,他松口气地给关渝舟发消息,问对方在哪里。
    十来分钟后关渝舟给他回复,说刚提交完一辩的资料,正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如果导师查阅没有问题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夏濯有鲜花作伴,大胆地问他:那晚上约会吗?
    他一直管见面叫约会,关渝舟也习惯了,并不会纠错。
    果然,关渝舟回道:想去哪里?
    夏濯说那就六点钟在音乐节他们坐过的长椅前见。
    这有些出乎关渝舟的意料,他以为夏濯会选校外的场所。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回了个“好”后,他将手机收起来,加快脚步往导师那边赶去。
    系里定下第一次答辩在暑假的前一周举行,这个阶段里他们需要确定好研究方向和项目选题,没有社会价值和说服力的会被驳回,所以谁也不敢随便糊弄,早早便聚集起来等导师一一查阅后做初步评判。
    和关渝舟选了同一位导师的共有十一人。每人耽误了半小时左右时间,等全部结束后也超过六点了。
    一离开工作室,关渝舟边乘电梯边看消息,夏濯在半小时间给他发了三条,一条问他结束了没,一条说自己已经到了,还有一条问他忙一下午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他和几位同学点头道别,匆匆赶往目的地。
    六点半的天还没完全黑,但夕阳也快不见影了。
    他一路跑来,沿着茂盛的灌木丛小道弯弯绕绕,在太阳即将消失于地平线的前一刻见到了长椅上的少年。
    橙黄色的光倾泻在对方身上,男生抱着饱满艳丽的玫瑰,如抱了满怀深红的宝石,叫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真实。夏濯穿着最朴素的白T恤,黑色的头发被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冷和热的感觉交织着,像是成了整片场景中唯一的光源,让人有种心甘情愿化为飞蛾扑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