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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濯依偎过去,眼巴巴地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
“很温柔,很爱你。”
夏濯哽了一下,鼻子又开始发涩了。
关渝舟把他抱到腿上,语气轻缓:“你带我去见了他们,你父亲还很生气地拿着扫帚要揍我,但被你母亲拦下来了。”
夏濯想象着那种画面,“你刚刚还说他们温柔。”
“再温柔的人也是会生气的,更何况我还拐走了他们宝贝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夏濯眼巴巴地瞅他,捏着嗓子娇滴滴问:“我不是你的宝贝吗?”
关渝舟笑道:“当然是。”
“所以当初是谁追的谁啊?”
关渝舟说:“我追的你。”他抵上夏濯的额头,喃喃着:“我追了你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点头答应。”
夏濯狐疑道:“是吗?我还以为一定是我追你,死缠烂打到你受不了才答应,结果在一起后你发现我真的很有魅力,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沦,嘻嘻。”不等关渝舟说话,他又嚷嚷着强调道:“重点不是过程,而是我很有魅力。”
关渝舟忍俊不禁,接连附和:“是,是。”
夏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拱了拱他的脖子,“把两张床拼起来呗,这么窄我都要掉下去了。”
关渝舟答应下来,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把桌子抬到一旁,腾出空间后便将靠窗的那张床往另一张靠拢,夏濯先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意就没止住过,欣赏完他忙碌的样子后才挨上去搭了把手,看着脚下哲学道:“有些地方看上去干净,其实床底下都是灰,就好比有些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其实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关渝舟:“……”
夏濯无辜地耸耸肩:“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说是指你……哎,等一下,这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谁知拼个床都能有意外发现,他立马丢了手上的活,弯腰把压在床脚的纸捡起来。
纸条不大,只有约一个手掌宽。上边的字迹秀长利落,就连标点符号也写得清晰板正。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像情书中的一小行片段。
但这确实是一张完整的纸,四边都没有被裁剪的痕迹,没有末尾署名也没有开头称呼,不知是谁写给谁的。
“……最后的玫瑰。”夏濯轻声念着上边的话,将薄薄一张纸翻来覆去地看,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便失望地把它转交给关渝舟收着,“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关渝舟说:“是一位叫聂鲁达的诗人写的情诗。”他顿了顿,“你之前看过他的作品集。”
“情诗啊,那会是谁写给谁的,或者只是原来住在这个房间的老师自己抄录的?”
“不清楚。”关渝舟凝望纸张被捡起的方向,肃着眉眼似是沉思,指尖轻缓地在字迹上摩擦,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追查它主人的痕迹一样。
那一瞬间,紧闭的窗帘似乎被什么人从外拨动了,垂落在地的布料小幅度摇曳,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夏濯花了半秒时间去确认这并不是什么错觉,连忙伸手去拽关渝舟:“小心!”
这半秒钟足够关渝舟给出反应,甚至不等夏濯使上力气,他已经反手将人拉到身后,再细微的变化也能敏锐地分辨出来。
“那后边……”夏濯说一半就自动噤了声,头顶的灯闪动了。
这像是某种讯号,让他们明确认知现在正处于被动状态中,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表现。
灯泡滋滋地响着,暗下时窗外的夕阳在窗帘后映出半个人的身影,如同从更高的地方吊下来,只能看见垂着的双手和腰以下的黑色剪影。
嗡一声颤音过后,房间彻底陷入昏暗。余晖由橘黄变成血红,不知哪里的树枝随着呜呜的风吱嘎摇晃,高吊的人如同浮萍左右摆起了身体。
紧接着,这幅诡异的画面被打破了。
影子开始剧烈地挣扎,濒死时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勒住自己的绳索,双腿被拉得长而扭曲,在空中胡乱地蹬着,纤长的手指也不断挥舞,只一刹那,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就冲破玻璃和帘布,像一张网罩在人的脸上蒙住了口鼻。
夏濯屏住了呼吸,他听见一声短促的哀嚎在耳旁,清冽又哀恸,想要传达什么讯息一样重复地低泣。
可是听不清,微弱的声响比不上刚出生的幼兽,虚弱到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更努力地竖起耳朵,入耳的却是笃笃的敲门声。
急促的敲击似是想把门板砸碎,同时也将眼前的影像击碎,刺目的红褪去,黑影也消失不见踪影。
关渝舟握着晾衣杆撩开窗帘,后边不出意料的空空荡荡,刚才的所有都仿若幻觉,但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公寓背面就是花园,没了园丁的照料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不少松树上还高挂着绸带与彩灯,泥土和尘埃沾着水,入眼绿植皆灰蒙蒙一片。
“你听见它刚才说什么了吗?”夏濯攥着他衣袖没撒手,刚才的画面已经在脑海里成型了。
关渝舟摇摇头,他原地踱步片刻,直到敲门声远去,他才对上猫眼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杨叔。
第147章 腐烂的期望之花(四)
见到门突然被打开,杨叔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手上拿着一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矿泉水,眼神跳动着看了眼跟在关渝舟身后的夏濯,松了口气般道:“我就是想来问问这小伙子好点没,刚才突然那副样子我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