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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有捕猎的陷阱坑实属常见,他掉下来的这个不过半米高,只是单纯的地表塌陷,轻轻一跃就能跳上去,但下方的烂泥却已经抓住了他的四肢,越是挣扎就越是下沉。
夏濯心里卧槽一声,祸不单行这词的确有道理,倒霉的事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不等被水淹没,甚至那些积水都没能汇聚成浅浅一层,一只手顺着坑沿摸索下来,被他咬了一口也不恼怒,只抓着他的脖子,将他从坑底拽了出去。
嗓子里呛了一口水,夏濯恹恹地被拎在空中。
完蛋,要变成盘中餐了。
无脸人一手拿着刀,一手掐着狗,一副抓到食材就等处理的屠夫相。夏濯自暴自弃地斜视过去,要是人身的话还能留个遗书,现在这样等后关渝舟见到尸体了都不会知道死的是他。
可无脸人并没有就地放血,而是带着他走走停停,不知要到哪里去。
夏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受伤的腿已经失去知觉,时不时抽动一下,疼得不如之前那样撕心裂肺了。
他被抓得挺紧,剩下的一丝力气也不够他挣扎,觉得生存希望渺茫之际,视线突然一降。
无脸人贴着地一阵乱摸,随后拔了个五彩斑斓的蘑菇,递到了他的嘴旁。
夏濯:“……”谢谢,不用了,这要是吃下去我可真就没了。
他一阵推拒,无脸人也没强迫他吃,只放下了刀,伸手碰了碰他潮湿的鼻尖,向上朝他的头摸过来。
夏濯不太乐意被摸,他又不是真的狗,现在被摸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可还没有来得及躲开,接连的枪响从不远处传来。
他反应迟钝了两秒,倒是拎着他的那只手先松了。他重新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被雨水冲干净点的身体又一次沾满了泥巴。
面前的人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沙哑又痛苦。
无脸人伸手想去拿那把刀,但接连的子弹已经卸了他的力气,他用最后一口气将瘫在地上的小博美胡乱推到了树后,慢慢不再动弹。
“嘻嘻嘻,我就说我打得更准吧。”怪异的笑声自枪响处传来。
“对,你打了三枪,我能保证你只中了一枪。”另一人很是不屑,又朝天空开了几枪。
“嘿,我哪怕只打中了一枪,也一定中的是心脏。”
“射心脏有什么好?要我说你就应该朝他肚子多开几枪,那句话叫什么……行以牙还牙之道?”
“我呸,就你个初中毕业的还来这儿装文化人。”
见二人有接近的趋势,夏濯连忙躲得远一些。他接连打了几个滚,将身上弄得更脏,力图与周围的环境融成一体。
两个打着黑伞身穿工装的人走到无脸人面前,对待垃圾一样抬脚碾上头颅,将他掀翻过去。其中一个蹲下来去看胸前到底有没有中弹,不料地上本该慢慢僵硬的人突然奋起,挥刀朝前就是狠狠一划。
蹲着的那人没有防备,被直接割断了脖子,另一站着的举枪朝着无脸人的脑门补了一弹,这才送他上了路。
一切发生在须臾间,近战对远程,无脸人达成了以一换一。
夏濯看傻了。
拿枪的人猝了一口,“嘁,大意了。”
两分钟一到,大自然又陷入无声无息中,这让对话声变得无比清晰。
车灯自林外扫过,一辆大巴车停在不远处。
夏濯这才明白,原来无脸人一路将他从林子里送了出来。如果不是为了送他,恐怕也不会到达边界,被这些路过的人看个正着以枪击毙。
司机不耐烦地大喊:“快走了,回去晚了当心院长扒了你们的皮!”
站着的那人拽着暴毙同伴的衣领,将尸体一路慢悠悠地拖了回去,“这家伙太重了,我可不可以就把他丢在这里?带回去又要便宜厨房里那个老烟鬼,万一哪天真给我们做了一顿全肉宴,我可会控制不住一枪把他给崩了。”
司机阴恻恻地笑起来,“那就丢了,顺便把那只野兽也往深处扔一扔。在院长没正式发话前,我们总得考虑一下客人的感受。”
“啊啊,好烦。”那人一听,郁闷地抓了抓头,收了伞后一手拽一个尸体,慢慢往树林更深的地方走去。
夏濯稍稍跟了上去,他怕铃铛响,一只狗差点走出了猫步。
不知走了多远,处理尸体的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四周看一圈,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衣服湿了,匆匆把尸体拖到一棵树后叠起便原路返回。
阴森的风划过脖子,电闪雷鸣后,夏濯忍不住后退几步。
那棵树下,已经有一小座尸山了。
全部都是穿着一模一样黑布袋的“无脸人”,称得刚死的那位穿着工装、还露着脸的人格格不入。
大巴车后方挂了个车备胎,可以给他提供一个临时座位。然而等他紧赶慢赶离开森林时,只吃到了一肚子的车尾气。
刚刚那两人的谈话中提到了“客人”,夏濯笃定指的是参与者,关渝舟一定就在其中。
他盯着摇摇晃晃渐行渐远的后车灯,没有任何犹豫,顺着地上留着的车轮压痕跟了上去。
第130章 囚鸟(八)
半夜时分,房门无声无息地被从外推开。
关渝舟在黑暗中眼睛睁开一条缝,被子下的手摸上了腰后的木刀。
子弹数量毕竟有限,这木刀是休息前他让介诚打磨出来的,虽然没有铜铁锋利,但勉强能拿来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