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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抱怨后,被子外的男人没有开口搭理,倒是被子一角被掀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只手沿着缝隙伸了进来。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是关渝舟的左手。
    对方怕再多深入后会碰到他,只探进了一半,但却让夏濯安静了下来。他还从没有仔细看过关渝舟身上的任意部位,现在一瞧,却发现这人无名指上有一圈快要消退的细痕,像是戴戒指时间过长而留下的印记。
    无名指啊……夏濯仔细想了想,好像无名指和中指都是有主的意思,那么关渝舟原先也有过女朋友或者结过婚?他想到关渝舟说他的亲人去世了,是不是去世的那位就是他的妻子?那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死去的妻子活过来吗?
    在夏濯被光线笼罩住的同时,房间内其他三人却摸黑望向唯一的那扇窗。
    压抑的讨饶声几乎细不可闻,当屋内完全暗下去后,窗外的那一束光亮便更加醒目,将一个成年人有些扭曲的影子直直投射在窗户纸上。
    影子的手像橡皮糖一般不断向上拉长,形成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距离。眼看不断有液体飞溅撞上窗户纸发出噼噼啪啪的怪响,脑补了细节的简然不禁不安地唤道:“关、关哥……”
    关渝舟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暂时保持安静。
    这种情况下窗外的人无疑已经没救了,早就在那些人分食掉罐子里的祭品时就已经定好了结局,除非他们能够找到新的祭品来尝试弥补。但如果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错,那就只能代替他们拿走的东西,成为这个小鬼的养料。
    一根线从高处垂下,搭在了窗外瘫软的人脖子上。
    愉悦的声音哼起了怪异的调子,三人看着那道身影像是广场上的国旗,被一升一顿地向上挂起。风将那人悬空的身体转了一圈,纸后映出的四肢细长如骨,除了肚子不正常的圆鼓以外,身上的其他地方像是血肉已经散尽,只留下了苍白的框架。
    小鬼倒挂在电线杆上,它手脚握着电线荡起了弧度,连带着挂上去的那具还未完全冷下的身体也前后摆动起来。
    嬉闹声穿过薄薄的窗户纸盘旋在上空,如果不看眼前的景象光听声音的话,的确是正常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但结合此情此景未免有些太过诡异了。
    简舒隔着纸张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问:“关哥,它好像在念什么……您能听见吗?”
    关渝舟皱眉静默片刻,“你看见它嘴在动?”
    “对,它似乎……”
    “我知道!”被子动了动,夏濯举手发言道:“我听见了。”
    关渝舟忽然没有征兆地浑身一颤,近距离晃动的身影吓得本就有些脆弱的简然猛的哆嗦起来:“关关关……关哥,你、你怎么了?”
    “……没事。”
    关渝舟匿在被子中的左手握成了拳,他感受到自己的指节正被柔软的指尖轻轻磨蹭着。他抿了抿唇,逃避般将手向外抽了些距离,夏濯却像是玩上瘾了一般不依不饶追了出来。
    关渝舟不动声色地贴近被子,低不可闻道:“别闹我了。”
    “我哪有闹你?”夏濯呼吸稍有停滞,摸黑勾着关渝舟的小指,语气倒还如往常逗弄对方时带上了点笑意:“你不问问我都听到什么了吗?”
    关渝舟僵着膀子,眼神微闪。他将手重新塞回被子下,好脾气地柔声问:“……它说了什么?”
    夏濯这才放过他,松手后顶着被子摇头晃脑,有样学样地一句句重复起耳边缥缈的那首童谣:“三月七日雨连绵……我和阿奶荡秋千。荡完秋千荡电线,一下离开人世间。”
    他复述完后沉吟片刻:“应该没有错,毕竟我这么聪明,哎嘿嘿。”
    关渝舟默念道:“三月七日……”
    话落至此,除了夏濯以外,其余三人手上的光表皆同时亮起。
    【获取梦境碎片*1。
    注:剩余可获取碎片数量为1。】
    简舒抬着手腕看了眼信息,语气带了些期许,倒是不如先前紧张了:“姐,就剩最后一个碎片了。”
    “那也得想最后一段剧情在哪里触发呀。”简然挠挠头,推测道:“或许这是什么日子的提示?三月七……鬼节三月三,和三月七也没多大联系呀……那这个三月七到底指什么?会不会就是日期设定,没有深层含义?”
    这时窗前倏忽传来“嘣”的一声闷响。
    黑影的脚撞上了纸上缠绕的胶带,被悬挂起来的人体已经荡到了一定的弧度,每过两三秒都会撞上窗,像是随时会破窗而入一般。
    简然思绪就此打断,她心脏悬了许久,难耐地咽了口唾沫提议道:“我、我们能不能到堂屋里去呆着?”
    她话音刚落,窗户纸便被“撕拉”一声扯开了。
    长时间的折磨中被高悬的人早就没了生息,尸体在一个晃动下被猛地镶入了窗框里,扭曲的四肢缠成一团,被一直抓在手心里的手电筒也在冲击中卡在了窗户缝中。
    男人的脖子扭着,青紫的嘴边布满白沫,一双失神的眼睛正直直望着天花板。他裂开的肚子中伸出一只女人的断手,而那只手正牢牢地抓着他的皮肉,红白相融的汁水被挤压出来,随时都有可能流淌到地上。
    简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差点尖叫起来,她捂住口鼻压住自己的呼吸,眼睛紧紧一闭,一边靠上弟弟的肩一边颤声问:“……那、那我们还要呆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