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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远。
直直想到他和斐草第一次见面。
斐草指着路边花坛:“你看,有花有草,就像我们,花和草,挺配的。”
是啊,挺配的。
兜兜转转。
他仿佛又回到夏天的那个小巷子里。
直到一位警官来到这里。
小警官挠着头:“我找斐草同学有点事情。”
等他在里面说了一遍后,棠华首先表示:“不行。”
姜高翰点头:“不行。”
开玩笑,让斐草见那个杀人犯?
不行。
没商量。
*
张贵夺坐在审讯室里,前面是一面玻璃窗,室内光开的很强,正常人待在里面眼睛会生理性地受不了。
他闭着眼睛,双手铐在椅子上,还有心情屈指一节一节地去敲。
是用摩斯密码敲着小调。
“你找我?”
斐草冷着眼,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另一个室内,棠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脑屏幕,同时还有几个警察严阵以待,密切监控着那里的一切。
张贵夺睁开了眼,瞳孔里全是压抑疯狂:“嗯。”
“我记起来你是谁了。”
“我关在这里几天,每一分脑里想的都是你,无时无刻都在想我到底是怎么栽的。”
他的视线一片狂热,捆绑在椅子上晃动身体摇动,在身后划出刺耳的声音,终于隔着玻璃窗,将脸贴上去,整个五官放大在斐草的面前。
“你是那个小孩对不对?”
“哈哈哈哈,你是那个女老师的外孙对不对?当日法庭上就是你,站出来的那个孩子是你吧。”
他放声大笑。
笑完仿佛在回味过去,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声音犹如恶鬼,一击中魂:
“那个老师是我见过最凶的老太婆了,一刀砍上去她还在骂你,她的眼睛好漂亮,真想让人剜下来收藏……对对,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好看啊。”
斐草垂眸,森森寒意,眸里全是戾气。
他轻轻问:“是吗?”
张贵夺的声音犹如撒旦,充满诱惑:“是啊。”
斐草靠在椅子上,仰头,露出分明的喉结,这个角度显得他更瘦,单薄又孤单,在监控室里看到他,棠华感觉自己的心软了一下。
手挡在眼睛上,指缝里露出空隙,斐草甚至能看到屋顶的颜色,一水的清冷色系,水泥底,粉腻彩。
他问:“所以呢?”
“你告诉我这个,想做什么?你想让我恨你,想让我在失控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你觉得你要完了,所以想让‘下一个你’诞生。”
“你又为什么判定我和你一样呢?”
斐草摇头:“你错了。”
“张贵夺,我看过你的资料,看过很多次。你有一个赌鬼爹,一个娼.妓妈,从小性格懦弱,你爸妈一有不顺就打你出气。你最爱躲的地方是床底,你现在晚上都不敢上床睡觉对不对?只敢把自己缩起来藏在床底下。你害怕,你没有抗争的勇气,所以你分裂了另一个暴虐的你来保护自己,你到现在都没摆脱他们的影响。”
他仰着头,张贵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不像是他想看见的结果。
“不对,不对!我没有。”
“我杀的,我做的,我不是胆小鬼。”张贵夺双眼通红,狰狞可怖,“他们已经死了,骨头都烂了,他们影响不了我,更控制不了我。”
斐草移开手,贴近玻璃,目色深沉尖锐,像是要透过他的灵魂。
良久,他笑了:“你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在你的眼里,只看到一个发抖求饶的孩子,他现在嘴里还在喊‘妈妈,不要打我了’,这辈子都逃不出对父母的恐惧,到死也不行。。”
斐草站起来,往门外走: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你这样骨头都烂成渣的人,是因为你在一个成渣的环境里长大,我们不一样。”
门边有一个桌子。
桌子上零散放着东西,杂乱臭,是嫌疑人的全部家当。
斐草垂眼,从桌面上拿起了一张纸。
上面抄着一首诗,字迹歪歪扭扭。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水浒传》里鲁智深圆寂的词。
斐草嗤笑一声,将纸撕碎,开门而去。
第45章 腹黑
棠华睡在斐草肩上。
他们忙前忙后,张贵夺死刑已是板上钉钉,就等开庭。
史澜透漏过两句:“他犯下那样的大罪,就算判了死刑也是立刻执行的。”
车里很安静。
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些日子,媒体舆论、上层施压、人潮拥挤来了几轮,棠华有事没事就往警局跑,他又是个主要的人证,就算身份金贵,笔录也是一趟趟的来。
他、斐草、姜高翰都是未成年,外界报道中都是化名。
英雄最是少年时,他们的事迹在南城掀开了一场狂浪。
摆脱了几家侦探的车,棠华已经累的不行。
他上一秒还在说着话:“斐草,你不用担心……”
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前排的姜高翰早在打呼噜了。
棠华这段时间睡得都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