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宸心里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
    站起来转身就准备跑，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
    根本就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好，你说。”少年一咬牙心一横，算了，为了知道狗子的过去，不就他的一条小命吗？
    拿走！
    “说一件脱一件？”男人嗓音低低沉沉。
    好家伙，还挺押韵？
    段玉宸看着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只恨今天出门为什么没有多穿几双袜子。
    “好，你说。”少年把高跟鞋直接踢掉。
    “阿玉，我杀过人。”苍丞烨伸手摸着少年的头发，凤眸微微眯起，神色似乎是严肃了不少。
    段玉宸打了个寒颤，乖顺地点头。
    “阿玉不问问是谁吗？”苍丞烨继续道。
    “谁？”段玉宸噎住一下。
    “我妈。”苍丞烨说着，然后歪头看着少年，“好了，第二句了。阿玉...”
    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段玉宸把耳环去掉。
    “继续！”少年凶巴巴地说。
    “大概是在我九岁的时候，她指着阳光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配待在阳光下。然后狠狠地把我丢进地下室。一关就是三个月。”苍丞烨说。
    目光没什么情绪。
    “她说，黑暗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然后把小时候生日时，父亲送的那只兔子丢进来。就像是什么呢...养一个畜生吧。”他笑着打个比方。
    实际上更凶残的他并没有说。
    那三个月的食物少的可怜，他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哭着把那只兔子亲手杀了。
    那个女人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倒是格外开心地拍下照片。
    然后把他放出来。
    “后来呢？”段玉宸低声问道，很自觉地直接拿掉假发，璀璨的眼眸光也一下子暗下去不少。
    男人没说话，看着少年。
    他的阿玉胆子小，瞧着这会，脸色已经有些白了。
    但是却很乖很乖地呆在这陪着他。
    “她把我放出来了。”男人道，瞧着少年松口气的样子，又是浅浅一笑：“她买了各种鞭子，心情不好便是对我拳打脚踢，鞭子都不知道被抽断了多少根。或许是我长得比较像父亲，她从来不对我的脸动手，所以阿玉才能遇到这么帅的先生。”
    每每都挑着白天，让他看着外面灿烂明艳的阳光，然后狠狠地告诉他，他配不上。
    后来的后来，他倒是真的觉得，
    与其待在阳光下接受暴打，
    那个在黑暗当中忍痛挨饿的日子要比白天好受多了。
    最起码，只是饿着还有一丝能出去的希望。
    被那个女人打死，他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苍丞烨难得有心情开句玩笑，可惜却并没有戳中人的笑点。
    少年眼底已经有眼泪打转。
    “没有人帮先生吗？”少年抿唇，然后继续道：“那个苍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吗？先生，你父亲呢？”
    “阿玉的问题有点多，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男人叹气，亲了亲少年的唇瓣。
    “那老东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啊，苍家有自己的继承人，我又是一个名不言顺的私生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帮我？”
    私生子？
    少年愣住，
    他无比骄傲而且矜贵的先生，曾经原来是一个私生子吗？
    能够成长到现在的样子，经历的应该很多吧？
    “我父亲给过那个女人一笔股份之后就消失了，可是他但凡真的想给那个女人，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苍家，然后让苍家的人来害我们。那笔股份对于当时的苍家来说，可以说的上是全部，苍家的人巴不得我去死，又怎么可能留下我的性命？”
    男人说，伸手捏着段玉宸的耳垂。
    “后来啊，苍家的人找上门，他们对我假意的好，然后引诱我把那个女人给推下楼。”苍丞烨嘴角一笑，“然后在法律上指控我，妄想让我这辈子都待在看守所里。”
    偏偏也就是那点假意的好，
    让他对苍家松懈许久。
    “那...先生长到现在，就没有人帮过你吗？”段玉宸伸手握住男人的手。
    感觉到两个人冰凉的掌心触碰到一起，逐渐生出的那抹温度。
    “有啊。”男人笑的更开心了，“后来我背着所有人从看守所里出来，然后去了一个高中念书。过年的时候，我流落在街头，他把我带回家，但是好人没好报，我偷走了他全部的钱跑了。”
    段玉宸抿唇，
    高中，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瞧见网吧门口蹲着一个人，已经徘徊将近一个礼拜，他看不下去就带回了家。
    可是那人却把他的小金库卷起来就跑。
    害的他生气了好久。
    只是，后来上了大学，他和先生在一起，对方几乎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他一早就认出是那个偷东西的小贼，但是却从来没拆穿过。
    而那些钱，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阿玉，你怕吗？”男人抱住他，忽然问道，“我一生活在黑暗中，天生不是善人，偏执卑劣，农夫与蛇的故事经常在我身上出现，我这辈子生活中没有过光。我告诉你这些，是想给你一个选择，你怕吗？如果你要是想离开我，我不会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