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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城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在记忆中疯狂搜索跟这几行字有关的事情,最终瞳孔微缩,锁定在了一个片段上。
薄唇阖动两下,他试探性地开口:“我之前去过惩罚副本。”
洛问九诧异地看着他。
时城不害怕把信息暴露太多的原因之一是傅遇安消散之前给他说的一句话。
——“时城,我在世界尽头等你。”
世界尽头?
如果没有理解错,这应该就是说,下一个副本,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副本了。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现在对他没有威胁的队友当然是能拉一个是一个。
直觉告诉他,最后的这个关卡并不好过,而且说不定还会碰上……霍普列。
帕维什监狱是霍普列早在一开始就着手准备的工程,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来建造,谁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现在这种忽然发生的情况,他很有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产生就是因为霍普列。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人,那么在最后,一定会遇见他。
时城想到傅遇安被绞碎成数据的样子,闭了闭眼,把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经历过的事情整理一番,挑着说了出来。
洛问九听到一半就喊了停。
时城从善如流刹住话匣,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
男孩的表情很奇怪,尤其是在听到王后的性格和国王公主的死因时。
他抿了抿唇:“你确定……那真的是个公主吗?”
时城微微一愣,这个可能性还真是没怎么想到过。
洛问九:“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明明情况不一样,但总觉得跟我……”
“跟你的过去特别相似?”时城接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话说下去。
洛问九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时城又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有哪里不清晰的地方?”
洛问九一愣,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徒然摇头:“我记不得,应该是没有的吧。不过就算真的有,记忆已经缺失了,又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这话不假,不是每个被抽取记忆的人都能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和损伤的。
但有了洛问九现在的反应,时城几乎已经能确定了那个惩罚副本跟面前这个男孩有关。
当时最后一双粉紫色的眼睛和那句“我好像曾经见过你”就是最好的佐证。
有了这个判段,他现在更确定这个世界的出现和霍普列绝对有关系。
把犯人的记忆抽取出来创造这么一个危险隐秘的世界,听起来很离谱,但只要联系上霍普列这个人,就觉得也可以理解。
那个疯子的脑回路和做派可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即便现在并不清楚,这个副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记忆抽取篡改是一个很久之前就被上头封杀的想法理念,是霍普列后来仗着时家的地位把过去尘封的档案调了出来。
而这个实验,最一开始的一号实验品就是他。
他是霍普列最成功的实验品,也是最失败的改造品。
成功在于他现在还好好活着,失败在于手术并不成功,他被篡改夺取的记忆和原先的记忆都存留在他的脑海中,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分不清虚假和真实。
他不甘心被这种情况左右大脑,把自己关在空空如也的屋子里,对着过去所有和自己有关的记录监控甚至是物品,日复一日多次强迫自己重新回忆起过去。
时家一共三个孩子,长子早早在战场夭折,二子霍普列,剩下一个便是时城。
时城年龄最小,却是家族里对自己最狠的人。
混乱的记忆会让人精神失常,但时城没有,他每一次发现自己的两个记忆交叉错乱了,都会强制性在身上无数道伤口上刺上一刀。
那个时候的时城左手已经断掉重新装起义肢了,他还会把左手卸下,人工神经疯狂攻击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双重常人无法承受的疼痛一起袭来,让他瞬间清醒找回真实,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把已经经历过的记忆再次加固,强行摒弃不存在的虚假。
这也是为什么,时城的记忆力总是很好,好到傅遇安都称赞了很多次。
后来他被抓进帕维什,心累和疲惫让他强行把自己过去锁起来,如果不是必要,很少回忆当年。
手不自觉抚上眉眼,时城忽然觉得很疲惫。
为了让霍普列那家伙老实点,也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他放弃过一次逃出去的机会,却不想自己人都在帕维什了,那家伙还是对自己这么执着。
洛问九沉默好一会儿,忽然开口:“时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了齐浮吗?”
时城侧目看他:“嗯?你愿意说?”
“都这个地步了,没什么不愿意的。”洛问九说,“上一个副本,我是引导者,齐浮在我的记忆里。”
作为一个引导者,洛问九并没有像时城那样把每一个出现的关键点设置成帮助的锚点,而是误导齐浮,让她陷入一个误以为的“正确”场景之中,从而离正确的最后越来越远。
时城很好奇:“你跟她无冤无仇,我记得她对你还挺好,为什么?”
“哥,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这人真挺善良的。”洛问九轻笑一声,话音里并没有嘲讽,“你觉得,这鬼玩意儿真的会放我们走吗?如果最后我们都没死,可能让我们全部通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