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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似乎天性使然,人总是习惯了逃避死亡这个话题,可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无处可逃的时刻了。
卢修斯像只蝼蚁被丢进阿兹卡班,预言家日报上愈发频繁的袭击,还有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德拉科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走。
她认真注视着他,思考良久,最终咬了咬牙,用最肯定的语气告诉他:“德拉科,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就像一滴水归入大海,是悄无声息的宿命。所以,死亡本身没什么可怕的。人们惧怕死亡,怕的只是失去。失去熟悉的事物,失去爱的人,失去向往中的生活。”
他低垂着头,不说话。
她仰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死亡和疾病一样,是注定的现实,并不是一种惩罚。”
佐伊试图从小床上坐起身。德拉科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忙去扶她坐起来。
她平视着德拉科,抓着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有点发抖,却用温柔的语气说,“有一天,也许,也许我会比你更早离开这个世界……”
“不许说!” 德拉科突然暴怒地吼出来,打断了她。
她捏着他的手心叫他平静下来,耐心地继续说道,“我只是说也许,德拉科,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时,我希望你能正视死亡这件小事,接受它。然后,你要继续走下去,要去爱,爱自己,爱这个世界……”
“我不准你说!” 德拉科固执地再次打断她,低吼中渗入一丝颤抖,他的手指紧紧攥住佐伊的小手。
忽然,他侧过身来抱住佐伊,几乎要将女孩压进自己的身体。佐伊知道这个少年这一年来独自承受了太多恐惧,她用力回抱他,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轻轻拍着德拉科的后背安慰着他:“但那都会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久到我们都满脸皱纹,久到我的黑头发变成了雪白色……等这一切过去,我们有一辈子,德拉科,一辈子够不够?”
德拉科的头埋在佐伊肩上,点点头,顿住,又飞快摇头。
“不够啊——” 她笑了,紧了紧环抱着他的手,看到对面墙上画像里的老妇人正一脸欣慰捂着胸口望着两个相拥的年轻人。“我也觉得不够,和你在一起,几辈子都不够。因为你太好了,德拉科,你值得拥有世间一切的温柔和美好。所以说啊,死亡,我们都不必去在意这个字眼,你记住了吗?”
德拉科很久没吭声,佐伊抬了抬肩膀作为询问,他侧头用鼻尖蹭了蹭佐伊的下颌,然后轻柔地低头吻住女孩衬衫领后露出的暗红色疤痕。
你就是我在这世上想拥有的全部美好,佐伊·戴蒙德斯。
他向下探去,吻住佐伊胸前另一条可怖的伤疤,小声呢喃着对不起,直到佐伊被痒得笑出声,虚弱苍白的脸颊终于红润起来。
他伸出手抚着她软乎乎的黑鬈发,眼睛里是抑不住的爱意。四天来的魂不守舍使他憔悴很多,下巴上甚至冒出青色胡茬——他真的很怕他的女孩就这么离开他。
好在,她醒了过来,她说他们还有一辈子呢。德拉科就知道她舍不得他的。他不敢想象没有佐伊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是那么喜欢安静地听她说话。
她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高高站在云彩上,俯身看透世间各种苦难。或许她并不会对一切痛苦感同身受,可那些不被人理解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憎恶的痛苦,都会得到她的尊重。她耐心地倾听,然后朝他伸出手,温柔又坚定地抱着他,告诉他:你经历了很糟糕的事,但你值得被爱和去爱,你值得人间四季。
他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黑暗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绝望。他的心脆弱不堪,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越挣扎,越下沉,他眼睁睁望着自己离海面越来越远,却喊不出声音。
他正经历的一切告诉他,你该放弃,该任由自己沉入海底。
她的声音却如云开雾散月光射入海里,呼唤他的名字,唤他回去。
“有时我夜里睡不着,搞不懂自己是否活着,也不知道是否人人都这样。还是有些人天生就不会有别人正面临的痛苦,或是我从未活过,只是存在着。” 开口时,德拉科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他预想中平静得多,仿佛溪流中的水,缓缓沉沉从口中流淌出来。
他看着她,终于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意。
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会意识到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行尸走肉的食死徒。他也有过去,和其他坐在礼堂的学生没什么区别。他们一样有父母,热爱魁地奇,像他们一样为了期末考试在图书馆和公共休息室通宵学习,恋爱,争吵,琐事。
他曾有过不甘和尊严,但被现实砸得粉碎,在他变得麻木,否定自己的时候,是佐伊拉他回去。
“那现在呢?”佐伊微笑着问。
“现在啊,现在我知道,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年轻的人总爱问,爱究竟能有多大魔力?
这,我的朋友,就是爱的力量。
第67章 六年级 - 闪电击中的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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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最后一个傍晚,远在天际的乌云向下翻沉,笼罩了黑色连绵的山脉。
金发的少年静静站在黑湖水拍打的玻璃窗后,思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