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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佐伊成为朋友,他喜欢跟佐伊呆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有佐伊陪在他身边,耐心而包容。佐伊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她很重要,不牵扯家族或利益,因此德拉科从没想过让佐伊成为他的女朋友。当利益横在他们两人之间时,似乎他们就不再亲密无间,他们的感情就不纯粹了。
他只是想让佐伊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他不想他们俩变成父亲和母亲如今的样子——他更不会违抗父亲,就像一直以来他做的,要让父亲满意。
我不会。
德拉科告诉自己。随着这句告诫,心里却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他烦躁地向后捋了一下头发,让额头露出在清凉的晚风中,周围的喧嚣又渐渐清晰。德拉科呼出一口气,踢开脚边的一只空瓶子,抄起口袋转身向马尔福的帐篷走去。
佐伊绕了一大圈,没找到德拉科,有些莫名不安,跟偶遇的牵着手散步的秋和塞德里克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回去了。
明知不该将卢修斯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可她仍控制不住地回想,回想卢修斯憎恶的目光,回想他咬牙切齿地说她不配。
她之前没想过这,只顾让自己尽兴,变得太像个理想主义者。卢修斯的话反而让她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她开始意识到,这远不只是她和德拉科两个人的事,背后是看不见理不清的盘根错节,冰山一角。而自己只是在逃避,在否认它们存在。
希瑟看出女儿沉重的心事,端着一杯热可可奶到佐伊的房间,佐伊像小时候一样蜷在母亲身侧,央求母亲唱那首北欧童谣。
那支曲子总能让心绪平静,使人忘记自己,忘记身处何处,只追随着旋律远去,飘在空中,浮在海面……“北风与海浪交汇,河水满载回忆,等你沉沉睡去,梦中藏着答案,你是否有勇气,直面恐惧和真理,当一切尽失,万物终将重遇……”
佐伊闭目听母亲哼吟,却被巨大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火光跳动,帐篷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响,人群在叫喊,混杂着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烧焦的气味。
“爱尔兰人的烟火把帐篷点着了?”佐伊起身,察觉到不对劲。
埃德蒙从帐篷外冲进来,神色凝重:“是骚乱,我们得马上离开,门钥匙来时全部被回收了,走不了,只能先躲避。”他抓起他们挂起的外衣,然压低声音对希瑟说,“食死徒,有麻瓜被伤了。”
佐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跟着父母迈出帐篷的一刹那,她还是被面前混乱的场面吓到了。
火光四溅,成片的帐篷在燃烧,热浪卷来呛人的烟,夜空都变成烧焦的棕黄色,四周传来发射魔咒的爆裂声。人潮惊叫着涌过来,涌上草坡尽头的树林,似乎在逃避着身后追赶的东西,冲撞得佐伊几乎站不稳。
人群跑来的方向,远处是乌泱泱一群黑衣人,他们高举火把和魔杖,戴着兜帽和反着光的银面具,发出狂妄的笑声。那群人上方的半空中,飘浮着几具躯体,其中两个人影很小,似乎是孩子,扭曲成诡异的姿势,看不出他们是否还活着。
埃德蒙护住佐伊的肩,另一只手牵住妻子,一家人随着人流向树林赶去,夜幕下只有火焰在忽明忽暗地照亮,人们跑得跌跌撞撞,有小孩在哭闹。
霎时,又一道绿色强光闪过,点亮一切,人群惊恐地叫了起来。借着这道强光,佐伊一眼瞥到右侧不远处的那抹熟悉的浅金色。
德拉科只身一人,慌乱地攥着魔杖,被惶恐的人群推来搡去,卢修斯和纳西莎都不知所踪。他在火光中咳嗽着,显得无助又狼狈。
“德拉科!”佐伊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喊,挥动魔杖施出一道清泉如许,不等飞向德拉科,清水就被热浪蒸发了。她下意识脱离了父亲的手想向德拉科跑过去,被埃德蒙一把捉住,“别过去!等他过来!”混乱中,埃德蒙也不得不提高声音向佐伊喊。
德拉科隐约听到了佐伊的声音,转身看过来,浅色的眼睛一瞬间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他立刻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费力地向佐伊跑过来。
直到他终于挤到了佐伊面前,不顾一切地将迎向自己的女孩一把搂进怀中,反倒吓了佐伊一跳。两颗飞快跳动的心脏贴在一起。
“别耽误时间,我们得往树林去!”埃德蒙拍了拍佐伊的后背,打断两人。
德拉科这才有些恍惚地放开佐伊,佐伊却立刻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一旦松开,他会像灰烬飘散在火光中。
德拉科渐渐不再慌乱,佐伊的手心依旧滚烫,在他冰凉的手掌中像一团小火苗。他安静地由佐伊拉着,跟在她父母身后快速钻进树林。
黑乎乎的树林里满是不安躲避的人影,没人敢点亮魔杖,紧张焦虑的窃窃私语在寒冷的夜空中回荡,大家在暗处透过枝杈看向一片狼藉的露营地,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叫和爆炸声,这边就伴随一两声抽泣。
佐伊看向父母,又看向静静立在自己身旁盯着营地出神的德拉科。他脸上蹭上了烧焦的灰,几缕金发因高温出汗粘在额头上,灰蓝眸子映出远处红色的火光。
埃德蒙也看了看德拉科,旋即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佐伊捕捉到父亲的眼神,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卢修斯·马尔福。
这么危险的境况,他却没有保护他的宝贝儿子,那他会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