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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祉淡淡扫她一眼,拿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快速地穿上,径直拉开了门。
刺入骨髓的寒意立刻涌了进来。
“......”宋郁缩了缩脖子,赶紧跟了出去。
村子里厕所简陋,两块木板搭着,底下黑黢黢的,时不时有冷风灌上来。
宋郁发现自己果然是来姨妈了,还好不是很多,她简单地做了处理。
厕所的隔音一般,宋郁总觉得她在里面上,裴祉在外面也能听见,尴尬地头皮发麻,磨磨叽叽了半天。
光是在外面待了这么几分钟,宋郁已经冷得牙齿打颤,浑身像是在冰水里浸透过一样,尤其是刚才洗手的时候,水拔凉拔凉,她在口袋里捂了半天也没用。
晚上取暖的柴火烧得没那么旺了,室内的温度有所降低。
宋郁躺回床上的时候,依然在发抖,小腹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们两个人是背对背睡着的,中间被子拉出一大条空隙。
宋郁感觉后背空空的更冷了。
她犹豫片刻,悄悄移动身体,往裴祉那边靠了靠。
随着中间的距离缩小,宋郁明显感觉到来自男人身上的热量,像是一个温暖的大火炉,惹人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宋郁又动了一下。
又一下。
然后不小心移动地太多了,直接贴上了男人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滚烫滚烫的。
裴祉依然侧身躺着,没有一点反应。
宋郁知道他肯定没睡,没反应就是有反应,她索性转了个身,从后面抱住他。
男人的身体明显的僵硬。
宋郁额头抵在他的后背,轻轻蹭了蹭。
“我冷。”
她小声地说:“肚子疼,你给我摸摸。”
撒娇的语气连宋郁自己都鄙视自己。
裴祉显然也看穿了她的矫揉造作。
“你觉得这招有用吗?”他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好像不为所动。
宋郁双手缠上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
她反问道:“你觉得有用吗?”
裴祉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起伏,两只手冰冰凉凉,搭在他的腹部,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勾起他浑身的燥意。
他抬起手,胳膊挡住脸,无奈地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
随即,转身将宋郁捞进了怀里。
宋郁没预料到他突然的动作,怔怔地凝着眼前的黑暗,感觉到肩膀被整个压住,仿佛要嵌进他骨髓的力道。
双手被裴祉一只手拢住,来回地揉搓,驱散了寒意。
他的另一只手掌盖在她的肚子上,男人掌心温热,暖意隔着衣物渡过来,舒缓了疼痛。
就这么捂了许久,原本冷冰冰的手已经变热了,血液仿佛重新流动。
宋郁双手挣脱出来,抬起手臂,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我错了。”她的声音温温懒懒。
服软就是服了一次,就会服第二次,服着服着,就习惯了。
裴祉深吸一口气,女人的发丝如绸缎般滑顺,扫过他的侧脸,痒痒麻麻。
她可真知道怎么对付他啊,裴祉忍不住心想。
他伸出手,五指插进她的发间,顺了顺她的头发。
“我还没有消气。”他说。
宋郁觉得他的补充很刻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听见男人心脏很有节奏的跳动。
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气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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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像是冰箱里的灯,散发出微白淡黄的光芒。
窗帘没拉好,透过缝隙,光线照在宋郁的脸上,她皱了皱眉,渐渐苏醒过来。
宋郁的动作迟缓,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整个人还处于懵懂的状态。
另一半床已经空了,连垫子都是凉的。
屋外有窸窸窣窣的砍柴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宋郁揉了揉眼睛,随意披了条坎肩,走到客厅。
客厅里的柴火像是新烧的,室内温度格外暖和。
透过客厅里十字窗户,在朦胧不清的水汽下,隐约能看见外面的人影。
裴祉脚踩在一根半米粗的树墩上,膝盖弯曲,两条腿修长笔直,砍柴的姿势利落干净,黑发随着动作在额前轻晃。
宋郁擦了擦窗户上的水汽,看得更清楚。
明明只是砍个柴,她却觉得颇有些赏心悦目的意思。
有人从不远处走来,喊了一句什么,用的是雅库特语。
宋郁认出了是昨晚帮他们开车库门的男人。
裴祉停下了动作,将手里的斧头随意地插在树墩上,抬起头来时,余光瞥了一眼木屋,视线正好和宋郁的撞上。
隔着窗户,宋郁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打招呼。
裴祉薄唇轻抿,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和男人讲起了话。
宋郁撇撇嘴。
怎么还没气消呢。
-
“烧了三天,总算把雪和冻土化了。”萨纳刚刚从森林里回来,冷得直跺脚。
“定了今天?”裴祉问。
萨纳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萨纳低头,目光看向落了一地的柴。
“今天砍这么多。”平时这么多柴的量,够两天烧的了。
裴祉淡淡“嗯”了一声,弯腰把柴一层层垒好:“多了个人住,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