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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不逞能,一开始就挑明自己不敢看恐怖电影,也不至于把和西谷的独处时间弄成这样不妙的奇怪情况。
少女眉眼耷拉着,双唇紧抿,传递出她此刻低迷的心情。
看她这般不开心的模样,西谷夕有些心疼,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其实是个特别胆小的人。
“尽管印象不是很深了,但应该直到小学毕业之前,都是这样——害怕虫子、害怕狗狗、害怕鸟、害怕三轮车、害怕妖怪,而且好像还有认生的毛病。”
听着西谷夕的话,叶水面上浮现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诶,西谷你竟然也……”
“有些意想不到对吧,”西谷夕认真回忆,“不过在爷爷‘狮子一脚把幼崽踹下山崖’式的教育下,我慢慢就不害怕了。
“他曾经说过,‘害怕’这种情绪不好在,它太浪费了。要是还没尝试就放弃,那就太浪费了。”
“但要是尝试过之后,还是害怕呢?”叶水问道。
原本散发出成熟气息的西谷夕突然又变回了平日里幼稚的模样,露出十分惊喜的欢欣表情:“小水你和当年的我,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我们之间果然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
叶水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差逗笑,觉得这人可爱极了。
西谷夕笑嘻嘻地接着道:“爷爷说,如果尝试后还是害怕的话,那就找人帮忙啦!”
明明是回忆自己胆怯的幼时,西谷夕却一如既往的直白,没有对所谓“黑历史”的遮遮掩掩,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而想要表现得无所不能。这是叶水从未接触过,更从未拥有过的坦诚和勇敢。
叶水回想自己第一次为西谷夕心动的原因,是发现他受伤了却一声不吭地继续在赛场上拼搏,坚毅的背影和帅气的姿态直击自己内心。
她把可乐放下,将手轻轻抵在胸口,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正在不同于平时地飞快跳动。
“我好像更喜欢他了一点。”叶水这样想道。
西谷夕捕捉到叶水的动作,关心道:“小水胸口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吓到了?”
叶水摇头:“我没事。”
西谷夕想伸手确认一下,手还没伸出去,便想起菅原和大地的教导。他担心自己冒犯叶水,于是只说道:“小水如果害怕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叶水疑惑地“诶”了一声:“可是西谷的爷爷不是说,要自己尝试无果之后,再去寻求朋友的帮助吗?”
西谷夕与叶水对视:“尝试的过程一点也不美好,我不舍得你独自去尝试。只要你愿意,我希望能够在一开始就代替你去做一切你所害怕的事情,不让你受恐惧的一丁点折磨。”
西谷夕说这话时,将叶水的手握得很紧,眼中闪着真切又诚挚的光芒。
这样情真意切的告白,听得叶水耳朵发烫,她捏捏自己的耳垂,发现烫得惊人。
她眨巴眨巴眼,决定隐晦地回应这番告白:“我可以向西谷倾诉我的害怕吗?”
“可以!”西谷夕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害怕鬼,害怕死亡,我还有很严重的尖锐恐惧症。”
前两个西谷夕都轻易地理解了,最后一个让他感到疑惑:“尖锐恐惧症是什么,害怕尖锐的东西吗?”
“嗯,就是害怕尖锐的东西,连锋利的A4纸边缘都会害怕,”说到自己的尖锐恐惧症,叶水感觉自己耳朵的热度渐散,“其实初中之前,我一点都不害怕尖锐物品的。但我初一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生用小刀自残,她就坐在我的后桌。”
西谷夕没有见过这样的行为,震惊道:“用小刀自残?!”
“对的,就是用小刀自残。这个女生可能是渴求别人的关爱吧,她自残得很厉害。初一的小女生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很快班上十多个女生开始跟风学着她自残。
我们班主任没收了她们的小刀,甚至不让班上的同学带圆规进教室,但她们还是有其他的办法找到尖锐物品自残。”说到这,寒意从叶水的脊背窜过,让她打了个哆嗦。
西谷夕把她微微发凉的两只手拉到一起,捂在自己的手掌中:“其他的什么办法呢?”
叶水感觉到西谷夕的动作,冲他笑了笑,然而身体无法自制地开始战栗:
“中国那时候很流行一种蓝色小玻璃瓶装的补钙口服液,很多家长都会给孩子买。她们偷偷把这种口服液带进教室,喝完后砸碎了,用碎玻璃在自己的手臂上自残。
“我的同桌第一个学着我后桌自残的人,理由竟然是,觉得很酷。我尝试过劝阻她们,希望她们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发泄情绪,但是没有用。
“在我第二次劝我同桌不要再伤害自己的时候她,直接拉过我的手,用玻璃给我的手腕划了一下……”
西谷夕迅速地翻过叶水的手腕,在她的右手静脉旁看见了一条很明显的,长达五公分的疤痕。
这是一条很直很利落的伤口,能看出下手的人当时动作有多迅速,他轻轻抚摸伤口,指尖感受到了凹凸不平的质感:“现在还疼吗?”
西谷夕的动作让叶水从回忆的阴霾中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很快就不疼了。可能是因为我怂,总之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害怕被尖锐物品割破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