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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仍不解气地“啧”了一声。回到8楼,用钥匙打开房间门。铃木出门了不在家,他把蛋糕放进冰箱的冷藏室,无力地躺到沙发上,感觉眼皮逐渐变重,意识模糊。
“……侑?去床上睡……”
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宫侑竭力想要睁开眼睛,或者转动脖子,但没有办法驱动身体一丝一毫。对方只叫了一声,见没有回应之后没有再继续坚持要叫醒他。
暗红色的视野逐渐被黑色的藤蔓覆盖遮蔽,他似乎感觉到额前的乱发被整理拨动,有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喷洒在耳廓,他彻底陷入黑暗。
铃木从房间里搬出枕头和薄毯,将薄毯盖到宫侑身上,枕头塞到他脑袋底下。
今天她和浅田一起出门逛了逛。浅田知道她现在和宫侑住在一起之后脸上的震惊完全挡都挡不住,不迭地问着:“为什么?诶,姐姐和队长恋爱了吗?就算是恋爱,住在一起也太早了!不行不行,姐姐你肯定被骗了!”
“因为侑的房间借给他队友了;没有恋爱;就算没有恋爱,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所以住一起也没什么;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铃木镇定地按顺序回答问题。
“哈?!”浅田难以遏制地提高音量,注意到附近的人投来视线,这才收敛一点,“队长怎么没有骗你的必要了!毕竟,至少……”她涨红脸说不出口那些具有□□意味的话。
“嗯?”
浅田急得原地跺脚,决定采用激将法:“你干嘛答应队长,难道你喜欢他吗?”
然后她看到向来冷静自若的铃木躲开了她的目光,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要去那家店看一下吗?”
她刹那间明白了答案,微张着嘴说不出话。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在高中时,在发现自己所憧憬的姐姐对宫侑的偏袒时,只不过那时的铃木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姐姐那么好!所以姐夫也应该是更好的人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符合描述的姐夫形象,悲哀地发现宫侑已经留下太深印象,完全无法抹去。
“侑很好。”她先为宫侑辩解,再为自己解释,“他只是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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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只是暂住。”铃木低低地对自己说。
她无法对宫侑承认——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她也无法对自己承认——她心里的宫侑是赤忱而热烈的。他是浓墨重彩,是锐不可当,是力透纸背的惊叹,是重笔落下后书写出的独一无二锋芒的竖。
她可以找到任何说自己不喜欢宫侑的点,然而那一点若再往外延伸,成为一条线,却会成为她喜欢对方的理由。
毕业后的那个春假,宫侑在保持自己的训练节奏之余,总会来找她玩,硬拽着她出门,难免会撞上她生病的时候。
“量过体温……”
宫侑只说了4个字就被躺在床上的铃木打断:“量过了,吃过早饭,煮了粥,药等十分钟后吃,今天会喝1.5L左右的水。”
“……”宫侑被她科学严谨毫无破绽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半晌后他才想到指责她:“你一点都没有病人的态度!”
“病人是什么态度?”
“当然是心灵脆弱需要人安慰照顾,会撒娇,需要依赖他人啊!”
“我自己可以做好,不需要依赖他人。”
然而那句话说完不过1个小时,她的发烧症状就开始加重。不仅体温上升,身体感到无力,头也不时抽疼犯晕。一直被赶但始终不愿意回家的宫侑终于找到了反驳她的论据:“你看,这种情况下你就是需要人照顾的!”
铃木撑着床铺坐起来:“我可以去卫生所。”
“……我陪你去。”
“不用了。”铃木咳了两声,“我怕传染给你。而且看病只需要两个要素就可以了,病人,和医生。”
宫侑早就知道了她的理论能气死人,也不想着说服她了:“反正我就是要陪你去。”
最终还是铃木拿他没办法,带上他一起去卫生所。
夏天生病来卫生所的人不多,医生很快做出诊断,铃木需要在这里输液。
圆脸的护士小姐看到总是孤身一人的铃木身边多了个人,话里话外的就把她卖了:“小铃木体质不太好,总是会有些小毛病过来输液,当男朋友的一定要照顾好她啊。”
铃木刚想解释,宫侑问:“总是?”
“对啊,急性肠胃炎,有时候是发烧感冒,每个月总要来一两次,是我们这里的忠实客户。”
宫侑转头问她:“刚才是谁说‘我自己可以做好,不需要依赖他人’的?”
她别开脑袋。
护士小姐已经准备好输液器具,接过铃木递给她的左手,在她手腕绑上止血带,用镊子夹起酒精棉涂抹在她手背上。
铃木如同以往看着护士小姐拿起输液针,下一秒,视线被阻挡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宫侑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用哄幼稚园小朋友差不多的语气:“乖乖,我们悠悠不怕打针~”
“……我本来就不怕打针。”
“瞎说,你肯定怕的!”
生着病晕晕乎乎的,她没有那么多力气与精力和对方争辩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何况他完全不接受其他意见,最后她也还是要妥协的。于是她只好顺着他手的力度,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