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又你推我搡地开始了。
    铃木笑够之后收敛了表情，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回桌面，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仿佛自己之前一直都是这样认真学习的状态。
    福山其实知道宫侑挂了全科，只不过觉得在铃木面前提这件事可以削弱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没想到意外地把她逗笑了——不过也是，对于像铃木这样连及格线是几分都不清楚的学霸，挂全科确实很可笑。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那宫侑同学补考要加油啊，如果没有通过的话，假期参加补习就没有办法去比赛了。”
    宫侑在女生中的受欢迎，不单是因为那张帅脸，还因为在排球场上的出色表现。如果没办法在大赛上大放光彩的话，魅力也会相应下降。福山自然也听说了关于铃木和宫侑分手的传闻，只不过他根据最近宫侑的种种行为认定他才是被甩的那个——所以现在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铃木愣了愣，转头问宫侑：“真的？”
    她从来没参加过补考，自然也不清楚补考不通过还需要假期补课的事。
    在铃木面前，宫侑完全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早就做好了翘补习的打算，含糊地回答：“不是什么大事，没那么严重。”
    看到铃木不赞同地皱起眉，福山微微扬起嘴角。
    ·
    补考时间在周末，土曜日下午加上日曜日，分时段完成九门课的补考。虽然挂科的人不算太少，不过9门课全都要补考的还是少数。
    宫侑到补考教室已经有点迟了，他巡视了一遍其他同学，没有发现铃木。不过仔细想想，铃木作为年级第一，还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区竞赛，甚至全国竞赛，就算真的不来参加补考，老师也不会判定她需要补习吧。
    他坐到靠窗的最后排，拖动椅子时发出不轻的声响，然后一屁股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不知道是对补考成竹在胸还是完全躺平放弃答题。
    不一会儿监考老师走进教室，提醒补考的学生左右空开位置做、把带着的课本讲义等材料交到讲台上等事项。宫侑岿然不动，他什么都没带。
    坐他前面的女生不时回头偷偷看他，他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后靠，在那个女生下一次转过头来的时候，翘起嘴角，轻佻的口吻中甚至带着些嘲笑：“好看吗？”
    女生顿时涨红了脸，和他大眼对小眼了一阵之后拿起自己桌面上的笔袋坐到更前一个位置去了。
    就在监考老师准备宣布考试开始的时候，教室的后门被拉开，铃木手里抱着一沓参考书和讲义，神色淡淡地走进教室。宫侑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瞬间放下腿，乖乖地坐好。
    她从容不迫地走到他前面的位置坐下，把参考书和讲义都放到桌面上。
    教室里有人小声嘟哝：“这人谁啊，怎么不上交……”
    “嘘！”他的同伴马上焦急小声地阻止，“那是嗜尸……铃木悠！别说自带参考书，她就算想坐讲台上补考都没问题！”
    “她怎么会也要补考？”
    “……啊，宫侑……”已经有人开始联想到靠窗角落里前后桌那两个人的感情纠葛了。
    “咳咳！”监考老师出声提醒窃窃私语开了的同学，严肃地宣布考试开始，然后把试卷分发给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往后传。
    原本宫侑只是打算来考场睡觉的，连笔都没带，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在铃木转过身来递试卷的时候，小声地开口：“悠……你有多的笔吗？”
    铃木没有应答，垂下眼把试卷放在他的桌面上，五指按住试卷的表面，轻轻用力，旋转到正对他的位置，正过身从自己的笔袋里拿了一只圆珠笔回手递给他。
    宫侑道谢接过，在试卷的上方填下自己的班级和姓名，然后卡在了第一题。他几乎连题目都看不懂，硬撑着盯了一分半钟之后跳到了第二题——也看不懂。
    仅仅5分钟，宫侑就看完了试卷上所有的题目，放弃地放下手里的笔，趴到桌面上。
    他支起下巴看了看前座的铃木。她坐得笔直，浅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柔软乖顺地贴着她的肩背，像瀑布一样垂落。微卷的发尾交错穿插，一些略微凌乱的发丝半浮在空中，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微小的尘粒与纤维如同漂在水中上下浮动，在强烈的亮度下，她左半身的校服衬衫和露在短袖外白皙的胳膊被晒得晃眼，如同要融进这光里。
    宫侑鬼使神差地伸手捞起她的头发，如同他看到的那样，像流水一样顺滑亲和，带来一丝清凉的感受，然后像是受到阳光与他体温的感召，凉意被驱散，只留下与他掌心近似的温度。
    铃木写字的笔顿了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桌面。这是她在之前给宫兄弟补习时候养成的习惯，用来提醒他们专注听讲。
    他松开手，发丝从他的掌心指间滑落溜走。
    宫侑把脸埋进在双臂之间，闷闷不乐。
    刚才坐在他前面的女生转头看了他很多次，铃木却除了传给他试卷外，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好吧，他已经无比清晰明了地了解对方完全不喜欢他了。
    但，就算不被喜欢，至少也不讨厌吧？
    不然为什么要在教导主任那里帮自己说话，还会为自己准备水和纸巾？
    也许是之前自作多情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着实太大了，他不敢再随意猜测铃木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