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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望一听,忍不住失笑:“你居然还知道变本加厉?”
……得,这话的语气,就跟亲爹阴阳怪气他一毛一样。
“说起来,你过了年,也该去考童子试了吧?”黎望大概也能猜到老头子的用心,无非是黎晴在京中被养得“娇嫩”了些,等回乡考试,若与人冲突,他们身在京城,难免鞭长莫及。
再有这小子最近个头窜得快,眼看着也是大人了,还这般天真烂漫,总归是要多长一颗心眼的。这不他出门修理人,老头子一看,这不就机会来了吧,麻溜地就把黎晴塞给了他。
“对呀,我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我就一个人回蜀中。”顶天了多带两个护卫,他哥从江南来就带了个南星,没道理他要大张旗鼓地回去,那也太扎眼了。
“那倘若,你在途中,看到有人欺凌弱小,你当如何应对?”
“那自然是仗义出手,我辈楷模啊。”黎晴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
“那若是你打不过人家,出了手反被人教训了一顿,甚至丢了性命,你叫爹娘怎么自处?”
黎晴一吓,然后就道:“应该,不会这么不走运吧?”
黎望就恐吓小少年,语气平淡道:“那可不一定,你看咱们嘉玉表哥,做事如此周全之人,还带了这许多的护卫,却还是阴沟里翻了船,这还是好的,只折了条胳膊,若危及性命,你我就是鞭长莫及了。”
“那那总不好见死不救吧?”黎晴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且嘉玉表哥是遭遇横祸,出门在外,有些事总归避免不了吧?”
他总不可能因为怕死,所以就不出门了吧,若是像庞昱那般前呼后拥的,那京中的人岂不是要嘲笑死他了,黎晴光是想想就无法接受。
“所以,二哥今日就教你一个人生道理。”
“什么人生道理?”黎晴总觉得不那么靠谱。
“审时度势。”
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句话翻译到现代,那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再行义事。
“你看到茶肆斜对面的医馆没有?”
黎晴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耳力没有那么出众,他听到二哥的话,才探头去看,只见医馆门口有个老妇人拖着一个门板在哭着求救,那门板远远望去,就见到鲜红一片,可见躺在门板上的人,受伤一定非常严重。
“我靠!有病患求上门,这个医馆为什么不救人?”黎晴这小暴脾气,立刻就跳起来了,不过看二哥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才稍稍收敛了情绪,道,“二哥,咱们不去帮帮忙吗?”
“帮啊,那咱们,拿什么帮?”
黎望摊手:“是你会医术,还是你二哥我会啊?那医馆打开门做生意,那老妪带着伤患上门,你第一反应必是站在老妪这一边的,那万一是那老妪要讹上门呢?”
“啊?二哥你平时遇事,都会分析这么多吗?”
黎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很多吗?”难道不是遇事的正确判断吗?
“很多。”黎晴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是二哥你方才的那番话,现在我已经在下面激情辱骂了。”
……倒也挺有自知之明。
黎望让人将茶钱结了,站起来道:“走吧,那就下去看看。若真是药馆见死不救,要么是行医不仁,要么是不敢施救,前者可以报官,后者嘛,你觉得应该如何?”
黎晴倒也不是听不进去的人,他从茶肆出来,就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情况下,医馆打开门做生意,却不敢救人?
他想了又想,大概只有一点,那就是这老妪得罪了药馆忌惮之人,药馆才不敢救人。
等两人到了药馆门口,周遭已经围拢了一群人。
只听得那老妪哭求着:“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他还没死,求求你救救他!老婆子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
那门板上躺着的人,原来是这老妪的儿子,只是这会儿气息非常微弱,血也流了一地,若再迟个半刻,大概就没命了。
而且看胸口起伏,似乎中的是箭伤,难不成是因为江湖火并,所以普通药馆不敢施救?黎望也有些纳罕,江湖上何曾有过这等规矩啊?
正是此时,药馆里走出个老大夫来,他见老妪磕头的模样,脸上也很有些难受,只道:“王婆子,你别磕了,你儿子这伤,我们药馆救不了,他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没有取箭,他这箭一取,命就没了。”
“不会的!求求您,救救他!”
“老夫医术粗浅,实在是救不了,他这伤,恐怕也只有京中的叶神医能救了。”
只是通许县虽然也是开封府辖区,但这王魁,显然是坚持不到开封府的,况且叶神医身份尊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到他面前的。
“那怎么可以找到叶神医?”
老大夫也是于心不忍:“王婆子,还是趁早回家,准备后事吧。”
老妪哭得不能自抑,边哭还边道:“魁儿,你一生行善,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地步,是娘将你教得太好了,才叫那贼人将人害死!你放心,娘一定要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老大夫见老妪不再纠缠,便进了药馆。
看热闹的见没了热闹看,死人也挺晦气,便也作鸟兽散了。
黎晴本以为二哥也会走,却没想到二哥居然上前了,还开了口:“老夫人,小生有一法子或可救他一命,你可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