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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如梦适时地垂泪,她一向很明白,自己哭起来比笑的时候更动人,男人见了她的眼泪,任凭再如何心硬,都会起怜惜之情。
    人嘛,都有同情弱小的倾向,围观的百姓登时就有不少替白如梦说话,什么血脉相连见一面也无妨,她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做什么。
    便是两个衙差,都有些顶不住两个女人的哭闹。
    这会儿黎望和五爷都在开封府衙,倒是包公又进宫面圣去了,眼看着开封府门前又要唱大戏,黎某人当即对五爷耳语几句,五爷越听眼睛越亮,没一会儿就从院墙翻了出去。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开封府门前的大戏“演员”就又多了两家人。
    黎望的法子很简单,这年头干嘴仗谁还自己亲自上阵啊,当然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了。几日前,高铁两家苦主在开封府门前大摆龙门阵,现在又有了新的嫌疑人,嫌疑人的姐姐居然还有这个大脸在开封府门前闹事,两家人一听这茬,当即就撸着袖子过来了。
    好家伙,铁捕头的夫人本就会武,高侍郎的夫人虽然弱不禁风,但她带了两个健壮仆妇,这年头的女人,本就仇视烟花女子,这番一上手,挠脸扯头发,那叫一个别开生面。
    “好你个小娘皮子,成天妖里妖气的,还敢上衙门来做妖,我家夫人说了,你那弟弟要真是红花杀手,便连你也不放过!”
    仆妇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所倚仗,高夫人出身世家,拿捏一个烟花女子,实在算不得一件难事。
    白如梦当即就害怕了,事实上她现在的模样,简直狼狈至极。
    精心梳洗的云鬓已经凌乱,珠钗也散了一地,脸上也是红一道灰一道,她拼命躲,也躲不开这两老妇的大手。
    当然,古长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虽有一点武功傍身,但这可是开封府门前,她哪里敢用,这铁夫人又号称铁娘子,任凭她怎么躲,招式还是落在她身上。
    这形势完全是一面倒的状态,好在开封府衙差及时出手制止,不过仆妇是没再动手,但人动嘴了呀。
    “大家都来看看这小娘皮子,真是好生不要脸,我家老爷多好的一个人,竟被这等腌臜……”
    古长玉是能撒泼耍痴,但那是对着男人的,她惯会应付男人的技巧,但面对膀大腰圆的仆妇,当真是什么力都使不上来。
    她也想卖惨,但高家是苦主,就算她当场自戕,估计也落不到任何好处。
    于是她只能趁人不注意,拉着白如梦灰溜溜地跑了。
    这没了对台唱戏的人,铁夫人和高夫人就被请进了衙门,包公不在,便由公孙先生出面接待。
    “这三日又三日,你们开封府究竟有没有找到红花杀手?”
    两家夫人当然有听过坊间的传闻,但至于是不是真,还得看开封府的说辞。
    公孙先生儒雅温润,两位夫人也说不出难听的话,他让人上了茶,才道:“二位夫人,红花杀手确实不是展昭,若二位信得过在下,不妨再等上两日,两日之后,开封府必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铁夫人快人快语,只问:“是那个妓女的弟弟,对不对?”
    公孙先生嘴角微抽,不过他没否认,当然也没给出确定的答案,但这么暧昧的态度,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开封府从不是无的放矢的地方,两位夫人心里当即明白,恐怕包拯已经掌握了部分确凿证据,既是如此,她们也不好再威逼,又说了两句体面话,便先后离开了开封府。
    与此同时,小飞也已经从狱卒的对话中,知道了古老板携白如梦来探监被拒绝的消息,外头喧哗得很,他又是武人,耳力出众,哪里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看来古老板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看重你,她已经走了。”
    展昭此时,说起了不咸不淡的风凉话,他生得俊朗,即便说讽刺之言,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这春风吹到小飞耳边,却变成了冬日里酷寒的西北风。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你们开封府欺人太甚,这天底下会武的人那么多,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红花杀手?还说什么小红喜欢我,我当初装疯卖傻,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一个傻子?”
    小飞虽然对着展昭说得言之凿凿,但其实心里是非常明白的。
    他在惜春院厌倦装傻,又生怕被别人发现,在小红接二连三地给他投喂之后,他就懒得在小红面前装傻,还说自己有难言之隐,那傻妞竟也信了。
    展昭闻言,却只轻笑:“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
    如果五爷在这里,他一定会感叹,这话的语气也未免太像黎知常了一些,不咸不淡,却足够戳人肺管子。
    反正小飞听了,气得捏紧了拳头。
    牢里的日子,可以称得上暗无天日,即便开封府牢房的情况比其他衙门要好上许多,但头顶悬着剑,小飞的心理负担不可谓是不大。
    他想出去,但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是完全做不到的。而古长玉和白如梦,前者狡诈,后者懦弱,他不敢将宝全压在两人身上。
    小飞想着想着,夜便深了。
    他今日忧虑过重,饭都没吃,这会儿腹内咕咕叫,倒是驱散了几分倦意。小飞借着牢房阴暗的小窗口,只看到半轮残月挂在天边,不知为何,竟有种血月的感觉。
    他低头去看了一眼隔壁牢房的展昭,对方已经歪在草垫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