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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回了一个点头,他方才不是没有机会打断黎兄的发言,可越听他的心就越沉,这些话他难道不想讲吗?他当然想讲,只是因为他没有黎兄那么利落的口才和无所顾忌,所以才至今未讲。
希望经此一事,慕文兄能有所改变吧。
但很显然,裴慕文在意的点,和展昭在意的完全不同,他只在意……石玉奴宁可去死,也不愿同他在一起,他甚至没注意到丁继武被黎知常带走了。
因为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完全无法接受。
为什么呢?难道他不够好吗?
石玉奴正在昏迷中,并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而另一头,白五爷老大不情愿了,他还想跟那裴慕文一较高下,把人踩在脚底下问其服不服气呢。
“你拉我做什么!你没见那裴慕文嚣张的模样,你居然还好声好气告辞,你还是不是黎知常啊?”
“那真是抱歉,小生还真就是黎知常,五爷你觉得方才那场面,打得起来吗?”
“怎么打不起来?”
黎望爬上马车,让车夫掉头回汴京,坐定后才道:“展昭在呢,你不是最近同他关系很好嘛,他为人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
“可五爷我心里很不爽,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丁继武跟个小鹌鹑似地猫在车厢角落,听着两人对话,说实话方才院内那场面,可真是……太刺激了。
可他即便努力缩小存在感,心情不大好的五爷还是拿他开火:“丁继武是吧?你很能耐嘛,纵马驱赶无辜弱女子,现在知道怕了?”
“大侠大侠,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我就是同她开个玩笑,谁知道她当了真,一失足就坠落悬崖,我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找了,可是没找到啊。”
“那你怎么不报官?”
丁继武很怂地又猫紧自己,那还不是怕他爹拿藤条抽他嘛,谁知道会闹得这般大,早知如此,他宁可去报官了。
黎望没兴趣替人教孩子,进了城直接就把丁继武送去了开封府。
却没料到这会儿开封府正在上演一场三方博弈戏码,分别是包公、裴老庄主和礼部尚书丁中,起因自然是因为丁家两个仆人被杀、丁继武失踪一事。
本来三方成焦灼之势,要不说当爹不易呢,裴老庄主都封刀了还得大老远赶来开封府替儿子斡旋脱罪,而丁尚书也不得不因小儿子贪玩担惊受怕,包公作为中间人,那叫一个难办啊。
所以这会儿丁继武平安回归,可算是把包公从两难中解脱出来了。
丁尚书看到小儿子毫发无损,脸上的担忧也去了大半,倒也没再同裴老庄主争锋相对,只拉着小儿子到一旁低声问了两句,才开口道:“多谢黎世侄将我儿平安送回来。”
黎望心想你儿子皮成这样,还让包大人知道了,就算平安回来,那开封府的板子也得叫他屁股开花,不过这种摆明了得罪人的话,他也不会没眼色到直接说出来,只是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要告辞离去。
“知常且慢,你能将丁继武带回,可否见到那越狱而走的裴慕文?”
包公问话,黎望自然不敢不回,不过看这场面,他倒有些羡慕在外等候的五爷了:“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裴少庄主,展兄亦也在,相信再过不久,展兄定能将他带回。”
随后,他也简单说了一番石玉奴的遭遇,和他为何能将丁继武带回的原因。
“那石玉奴,现在安危如何?”
“叶青士老先生出手,已经平安无虞。”
包公也很同情石玉奴的遭遇,可同情不是放过裴慕文的理由,此人仗着天下第一庄的能量,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公然挑衅律法、目无公门,若此事轻拿轻放,那他这乌纱帽当真是不戴也罢。
他必须秉公执法。
裴老庄主见包公这边门路实在走不通,听口风竟是要严判,他可就这一个儿子,当即就要进宫去求官家,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慕文的性命。
只是他到底并非官场人物,递帖子进宫明日才能入宫面圣,只是这帖子递上去后,他这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而这股不祥的预感,在第二日就成了真。
朝中六部尚书,礼部和工部向来没其他四部有能量,但要论秩序礼法,就算是督察院都辩不过礼部的人,礼部尚书更是其中翘楚。
自己儿子闯了祸,那是自己儿子不对,但你天下第一庄肆意杀害他家仆人,又掳走他儿子,丁尚书能忍下这口气,才叫怪了。
一群武夫,仗着先祖的那点遗泽,就这般横行无忌,君不见这汴京城里头多少跟着太祖起家的勋贵,现在能威风的屈指可数。
丁尚书又从儿子丁继武口中得知那裴慕文德行有缺,当朝就参了这天下第一庄一本,一言裴家人行事作风已不堪“天下第一”的名号,二则又说裴家新任庄主耽于情爱、强逼民女,若有先祖遗泽的人家都如他这般行事,置天下律法于何地。
读书人说话,损起人来,那真是方方面面俱全,丁尚书从头论述到尾,到最后图穷见匕:“如此种种,裴家庄已不配‘天下第一’的名声,请陛下收回天下第一庄的御赐招牌。”
却原来,当初江湖盛赞裴家庄乃“天下第一庄”,太祖知道后,竟赐了一张御赐牌匾给裴家,上书“天下第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