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人拥入怀中，把头埋在云时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了依靠，放松了身体，闷声说了一句：“谢谢。”
    云时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大脑袋：“你曾经和我说过，这只碗会刻上历史的印记，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一只。”
    “嗯。”
    “你说的对，它拥有了一个非常精彩，且极有意义的故事。”
    陆寒川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细节吗？”
    这话刚问完，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是作为一名政客做了这件事，在其位谋其职，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是他的作风，可云时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对文物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瞒不过云时，也没打算瞒着，这才会来一号库房。可本来心照不宣就可以相安无事，为什么要作死去捅开这层窗户纸呢？！
    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到想扇自己俩大嘴巴子。
    “嗯……”云时沉吟片刻，立刻感觉到揽住腰间的手紧了紧，肩膀上的大脑袋蹭啊蹭的，埋得更深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推了推陆寒川的肩膀，陆寒川却是耍无赖似的不肯放手。
    云时无奈，反手抱住了陆寒川的后背：“故事我就不听了，着急下班呢，我今天想吃烤肉，回去给我做。”
    陆寒川怔了一瞬，随后带着笑意低低应了一声：“好。”
    他松开了云时，拉着人准备往外走去。
    “陆寒川。”
    云时叫了一声，让陆寒川回了头。
    “我相信你，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对自己、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陆寒川怔怔地看了云时很久，随后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拽入怀中，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当他们走出库房时，部里的人都已经快走光了。
    两人先去了部长办公室，得把那份差点被遗落在库房地面上的文件给签好存档。
    本以为办公室里大家应该都已经下班了，可没想到周雯还在。
    云时飞快地低下了头，伸手遮着有些红肿的唇，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没想到周雯还没什么反应，始作俑者就先笑出了声。
    云时瞪了陆寒川一眼，伸手借着身体的遮挡在陆寒川后腰处狠狠拧了一把。
    陆寒川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假装镇定地问：“小周啊，你怎么还不下班？”
    “啊？哦……哦！”周雯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立刻很有眼力见的拎起了包包，“我正要走呢，老大，云哥，你们也早点下班，咳，别太「辛苦」了哈！”
    “嘶！”
    这一句调侃让后腰上拧着的手加了把劲，陆寒川可怜巴巴地看向云时，无声地求饶。
    刚好周雯出门正要路过他们身边，云时顺势撤了手。
    周雯刚出门，又回了头：“对了，云哥，你收徒的那个报名我已经完成了初筛，名单已经发给你了，你记得看下。”顿了顿，她补充道，“里面有个人，初试分数特别高，但你可能要特别注意一下他的身份，再确定要不要让他进面试。”
    云时和陆寒川对视一眼：“谁啊？”
    “卓飞。”
    “卓飞，卓家旁系，卓阳的表弟，前不久刚刚获得一阶文物修复师资格，成绩不错，按照文物修复师管理条例重新进行考核估计也是能过的，这次初试，他的分数也是最高的。”
    部长办公室里，陆寒川给云时讲解着卓飞的信息。
    云时看着光屏上显示的卓飞的照片，隐约觉得有点眼熟：“我好像见过他。”
    “嗯，你是见过，当初考文物修复师资格证的时候，你俩一个考场的。”
    陆寒川这么一说，云时也想了起来，当时因为他这个平民的身份，他俩还说过几句话，不过现在，大家都一样了。
    quot;他不已经是文物修复师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报名当我的徒弟？quot;
    陆寒川一脸认真地说：“你的魅力太大，让他只能被折服了。”
    云时无语地推了一把陆寒川：“说正经的呢。”
    “我就是说正经的呢，”陆寒川笑了笑，为云时分析道，“报名截止时间是在卓阳出事之前，所以应该不存在他为了给兄长报仇什么的来报名的可能，剩下的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他就是想来搅混水搞事情。
    但作为一名世家的文物修复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报名，如果不通过，会很丢脸。
    而通过就是成了你的徒弟，忍辱负重什么的，不是他们的风格，如果说是想在面试时砸场子，说实话他没这个能力，他自己肯定也清楚，所以这个可能性我觉得是比较小的，而还有一种可能……”
    “嗯？”云时好奇地歪了歪头，催促着陆寒川继续分析。
    “他真的是单纯为了学习来的。”陆寒川抬手一划，光屏上关于卓飞的资料更新了一页，“卓飞这个人，从已有的资料显示，性子比较直的，对文物修复也是真的喜欢，应该做不出那样弯弯绕绕的事情，我比较倾向于，是你的在文物修复上的专业性征服了他。”
    云时看着光屏上卓飞的资料，沉默了。
    “你打算留下他吗？”
    云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刷下去吧。”
    陆寒川并不意外，他没问原因，伸手一点，卓飞的名字立刻被盖上了一个淘汰的红章。
    排除了卓飞后，云时从名单中慎重挑选出了十人，周云也在里面，她以初试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了面试。
    从报名到现在，时间耽搁的有些久，再加上中途又出现了一些热门话题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许多人都忘了这回事。
    因此当云时在星网上发出面试名单，文宣部官博转发后，所有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瞬间沸腾了起来，进入面试的几人到评论区认领后得到了全星联的围观，都来蹭好运。
    面试时间距离名单公布只隔了一天，是按照距离考场最远的考生所需要的路程时间定的，一是确实没什么好准备的，二是为了考验他们的心态。
    面试当天，云时再次见到了当初他参加文物修复师资格考试的盛况——文宣部外聚集着看热闹的人，其中还有不少媒体和主播。
    不过这次，他是作为考官，在文宣部里，等着考生们的到来。
    他本来打算站在面试的房间门口，和每一个进场的考生打个招呼，被陆寒川按着肩膀推去了部长办公室。
    陆寒川说：“你站门口多吓人啊……我是说你这样会给他们很大压力的，先去歇歇，到点再过去就行。”
    可云时没歇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本该在外面引导考生的周雯站在门口，有些为难地说：
    “云哥，卓飞来参加面试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儿童节快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拒绝
    我还是不能让你通过
    “他怎么来了？”云时有些奇怪,“不是已经把他从名单上刷下去了吗？”
    “是啊，但他非要进,嚷嚷着以他的成绩肯定能过,说是我们给他算错了，我让他进待客厅，有什么问题好好说他也不同意，就在门口闹着要参加面试,门外有很多主播在直播,影响不是很好,老大,云哥，你们看这该怎么处理？”
    云时和陆寒川对视一眼,站起了身。
    “走吧，一起去看看。”
    走近门口，就看到卓飞几次三番想要钻空子溜进来,都被安保机器人给拦了下来。隔着老远，还可以听见他高声喊着：“以我的成绩肯定能过,凭什么不让我参加面试啊？放我进去！”
    云时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去。
    “卓飞。”
    卓飞闻声看了过去,和安保机器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脚慢慢放了下来，安保机器人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卓飞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着,站直了身体：“云组长，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云时：“入选面试的名单已经公布在了星网上，你应该也看到了,很抱歉,你落选了。”
    “为什么？我对过答案,我成绩不会差的。”
    当时名单一出来,网上就沸腾了，网友们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答案才能入选，于是有入选者就把自己的答卷公布到了网上。
    卓飞发现自己落选后，本以为只是人外有人，虽然遗憾但也不能强求。
    而且因为卓阳的事情，家里的气氛特别糟糕，这时候落选，可能反而是件好事，至少自己不会成为家里的出气口。
    可没过多久，网上有人公布了自己的答卷。
    心里的不甘一下就被激发了出来，他控制不住的点开了答卷，想看看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没想到的是，在非专业性的题目上，自己的答案和网上公布的几乎没差，而在专业性的题目上，显然是他自己答的更准确……
    这意味着，他本该入选的！
    面对卓飞的质问，云时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你知道原因的。”
    卓飞抿了抿唇，低下了头，他本该理直气壮的，可在云时的注视下，他突然有些心虚了。
    “是……”卓飞的声音哽在了喉间，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清了下嗓子，然后才能继续说话，“是因为卓阳吗？”
    “是。”
    云时没有丝毫犹豫和回避的回答显得有些冷酷，干脆利落地不给卓飞留下一丝幻想。
    卓飞的头埋得更深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为了确认这个答案，他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更准确的说，是他站在那被骂了一天，然后来了面试现场，得来了一个「是」字。
    而这个回答也使得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不少媒体和主播都开始往前探着摄像头，想拍出更近更清晰的画面，同时嘴上叭叭着不停说着自己的见解。
    被拦住的围观人群影响不到云时，他甚至有闲心好奇，这么多媒体主播都在实时转送着消息，卓飞会怎么做？
    “卓阳是我表哥，他做了错事我知道，可星联没有连坐制度啊。”卓阳抬起头，红着眼睛，嘴巴委屈巴巴的憋着，明显在强忍着不哭，“你们的考卷我是自己一个人认认真真做的，没有找人帮忙，考试期间也没有去查过资料，我的成绩都是自己认真做出来的，而且不会差，我、我为什么要被淘汰啊？”
    卓飞的满腹委屈让云时有些猝不及防。
    他有预料到会得到类似的质问，却没有想到这些话语下的没有刻意的挑拨，有的全是最揪心的酸楚和难过。
    他能感受得到，卓飞所有的情绪都是真的，甚至还在努力压抑着，于是收起了满身的尖刺，柔和了声音：“抱歉。”
    卓飞还没来及的升起一丝希望的情绪，就听云时紧接着说：“但我还是不能让你通过。”
    云时说：“你的成绩确实不差，准确的说你的初试成绩是最高的，但我还是做主把你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