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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里?”
    “在剧本杀馆里。”
    孟琮一怔。
    姜思鹭也把目光投回段一柯身上。
    房鸿的办公室很明亮,正午的光线直射进来, 照在段一柯身上。
    他微扬着头, 气质干净, 面容沉静。少年时代的张扬或许被岁月打磨, 但周身萦绕的薄雾被光线穿透后,那些棱角和骄傲, 仍然清晰得毫发毕现。
    姜思鹭听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那是她爱过的人。
    是她爱过的少年。
    孟琮也在仔细地打量段一柯。
    上次在北京匆匆一面, 他并来得及细看。只是觉得这孩子气质酷似祁水, 如今看来,连五官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其实段牧江的事, 他也早有所耳闻。但他和祁水毕竟过去了太久, 别人的家庭, 别人的不幸,他没有资格插手。
    可现在,这孩子又这样站到他面前。
    他有和她一样的面容和眼神,眼神里有和她一样对表演的信仰。孟琮以为他身上会留下许多阴暗不甘,可当他说自己“一直在演”时,那种陡然迸裂的光芒,让孟琮回忆起了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剧组灯光时,在片场看到祁水时,那一瞬间的眩目。
    如今他又看到了那抹光。
    那就不能不管。
    孟琮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房鸿。
    “外形可以,给他找段戏,”孟琮起身,“先去吃饭,下午回来试镜——对了,安排个摄影师,录下来给导演确认。”
    房鸿应下,一边出门一边给人发语音。没一会,就有个同事进来,拿了几页薄纸。
    显然就是段一柯一会要试镜的片段。
    孟琮看事情安排妥当,拍了拍段一柯的肩,也离开了。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段一柯和姜思鹭。
    女生坐立难安的程度要更严重一些。
    她夺过段一柯手里的几页剧本,简单翻了下,就捂着额头崩溃道:“啊啊啊怎么是这段戏!”
    “怎么了?”
    “这是最难的一场戏!”姜思鹭哭丧着脸,“都没给你看原著的时间,就让你——”
    后半句“把握这么复杂的感情”还没说出口,姜思鹭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
    没看原著确实问题很大。
    但是说原著,特么……她本人不就在这吗!
    姜思鹭立刻振作精神,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再度跑到段一柯身边看了几眼剧本。下一秒,她收敛神色,严肃道:“这个《骑马客京华》的戏讲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刚进朝暮影业大楼十分钟的段一柯:“……”
    姜思鹭深吸一口气。
    “改朝换代,”她说,“乱世。”
    确切点说,是改朝换代后,如何改回去。
    前朝皇子李元晟出生当夜权臣造反,他流落民间,于市井冷眼中长大,自小心狠手辣。某天被人抓去官府的路上,被寄养在相府的侠女宋冽救下,又结识了宋冽身边的江晚淮。
    16岁那年,宋冽父亲的好友将她带回江湖,李元晟前往西北结交异邦势力,悄悄集结军队。而江晚淮则因整个家族命脉都掌握在皇帝手里,不得不效忠当朝,成为女主眼中的“权臣走狗”。
    这本书连载的时候,评论区里最常见的刷屏,除了“李元晟是什么品种的狗”就是“小淮太苦了”。
    苦了小半辈子,最后的结局是被女主的亲信一刀刺死。死之前最后一句台词是:“杀了我,叫阿冽,掀翻这山河。”
    段一柯试镜的片段,就是这个结局。
    “你懂了么?”姜思鹭点着最后那句台词,“这人就是一个……他就特别……”
    可惜那年还没出现大冤种这个词语,姜思鹭一时语塞。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反正他的情感都特别含蓄,你一定要收着演。就是你必须不动声色的痛彻心扉,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懂,”段一柯没什么表情,“五彩斑斓的黑。”
    “你……”姜思鹭无语,用指节敲敲桌面,“你看完剧本先给我演一遍。”
    段一柯单手捻开那几张薄薄的A4纸。
    他其实知道姜思鹭在讲什么。
    给的片段很短,没头没尾的,如果不是姜思鹭捋了一遍故事脉络,他确实把握不住这几句台词的感情。
    “江晚淮……”他忽然轻声念道男二的名字,“他死的那年多大?”
    姜思鹭一愣,不知他为什么问起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回忆片刻后,她回答道:“28岁。”
    段一柯抬了下眼:“你对故事还挺熟。”
    姜思鹭喉咙一卡,憋了两秒,蹦出来一句:“我原著粉。”
    ……
    半小时后,房鸿和孟琮回来了。
    两个年轻人显然没去吃饭,垃圾桶里多了两块小面包的包装,是姜思鹭从工位拿过来垫了垫。
    行,态度在。
    孟琮点了下头,房鸿那边也叫来摄影师架机器。除了两个制片还上来几个姜思鹭不认识的同事,她怕人多口杂,急忙退到个不太显眼的角落。
    段一柯站在人群中央,最亮的地方。
    姜思鹭听到身旁有个人轻声说:“这不是段牧江他儿子吗?我以为两年前就退圈了。怎么突然来朝暮试镜,咱们不怕担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