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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静静地屹立在大殿中央,无声无息。
过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藏书馆又陷入了沉寂。
又过了好一会儿,「咔哒」一声脆响,一面不起眼的书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头戴金边红色冠冕的年迈教皇迈着沉重的步伐,手持金色的权杖缓缓走出。
肃穆的纯白色丝绸长袍擦过厚重的地毯,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面容苍老,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身后还跟着几名神色肃穆的红衣大主教。
没有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一名身披红袍,亚麻棕色长卷发,手里拿着银色十字架的高挑身影懒懒地倚靠在书架上,眼皮耷拉着,伸手打了个哈欠,发出了小小的呵气声。
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回头,看到身后只有和自己一样身着红衣的男性后才惊魂未定地做了个祷告的手势。
倚靠在书架边的男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教皇手持权杖,神色庄重,下垂的眼皮盖过浑浊的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模样萎缩的瘦高男人,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面对着自己的几人瞳孔紧缩,看着自己。
确切地说,是看着自己身后的某一个方向。
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紧不慢地转身,长袍将他沉重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这片虚无的白里。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脸置身事外的懒散男人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流光。
偌大的空间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伊薇安坐在飞毯上,纤细的小腿晃晃悠悠,撑着下巴就像在看一场难得的好戏。
“这就是教廷的待客之道吗——把亲自上门拜访的客人拒之门外什么的。”
教皇面色沉沉,不为所动,沙哑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威严,“魔女,收起你的火焰,不要伤害无辜的生命。”
“哦?”伊薇安眯起眼睛,他道貌岸然的做派勾起了她的报复心,“无辜的生命?我的族人们在你的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吗?”
她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森林深处的魔女。但在绝对火烧森林之前,他们难道就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那场尚未发生的大火即将带走森林里多少辛勤劳作、努力开启灵智的无辜生命?
不……
他们想到了。
只是,和唾手可得的利益比起来,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而现在,这群利益至上的虚伪人类告诉她,她的报复会伤害无辜的生命。
何其可笑……
伊薇安被逗乐了,她也确实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庄严的藏书馆里,“可我就是想伤害你们这些「无辜」的生命怎么办?”
她伸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生理泪水,“不仅如此,教廷忠实的合作伙伴——唔,大概已经被可爱的小克莉丝汀解决地差不多了吧?”
“我可是亲口交代她,三大族群,一个不留呢——”
恶意满满的话语如同沾满鲜血的利刃,狂妄地炫耀猩红的战绩。
教皇垂眸做了一个祷告的手势,“神会降下惩罚。”
不知道哪里又戳中了她的笑点,整个沉默到近乎诡异的大堂肆意回荡她纯粹的笑语。
倚靠着书架的高挑男人垂下眼眸,唇边勾起不甚明显的弧度。
“不如……”伊薇安掩唇,“我们来赌一把,就以——教廷为赌注。”
“我勉为其难杀光所有的教廷任职人员。如果神真的降下惩罚,那你们也不亏,对吗?”
“好歹见到了你们亲爱的神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
她愿意稍微累一点帮他们验证神明的真实性。
教皇不为所动,“神不会允许这样的罪行。”
伊薇安早几百年前就和眼前的教皇打过不少交代。但不管多少次,张口闭口只有神明的人还真是令人作呕。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神明的施舍,以此作为自己不愿思考、逃避现实的借口。
她失去了耍猴的兴趣,她从飞毯上下来,漆黑的魔杖显现,宽大的衣袍无风自飘。
“没意思……”骨杖顶端的深紫色魔法石直指教皇,“留下你们的遗言吧。”
她真的会动手杀死他们。
每个人心里都浮现这个清晰到几乎从开始就一目了然的答案。
那个瘦高的中年男性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目露惊恐地看着眼前睥睨一切的魔女。
“别、别杀我……”
伊薇安眸光一一扫过这群人皮下潜藏着无数贪婪狡诈的人类,懒得多说,动动手指,第一个开口留下「遗言」的瘦高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趋势燃起灰白色的低温火焰,火焰张牙舞爪地啃噬着他的血肉,沉寂的藏书馆里响起痛苦的哀嚎。
她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火焰蚕食,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化作灰烬,裸露出身体里不知道是黑是红的枯骨,再任由枯骨烧成灰。
灰白色的火焰狰狞地啃食了这具身体,无法摆脱的火辣灼烧感伴随着他走完短暂的人生,所有加入教廷后的荣光与成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苦。
张牙舞爪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吞噬那抹浅淡偏灰的透明灵魂,乖巧地回到主人手中,只留下一捧飞扬的灰烬。
伊薇安摊开白皙的掌心,火焰在她的手里如同乖巧的孩童,蹭了蹭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