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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赛马场上,葛朗台见识到了欧也妮独到的眼光,她以一比五的赔率,押中了一次头马,投入的两千法郎,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万法郎。
葛朗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因为欧也妮赢钱激动,也没有报怨欧也妮刚才押注押的少了,应该押上它几万法郎。只有在泰伊古太太拿到跟随下注得到一千法郎的奖金时,眼下里闪过一丝精光。
听说欧也妮这个从来没接触过公债的年轻姑娘,一下子利用公债赚到二十四万法郎的时候,葛朗台也有过与格拉桑一样的猜想,那就是欧也妮能在公债上有所斩获,背后有泰伊古太太的指点。
泰伊古太太为什么指点欧也妮,葛朗台想不明白,他一直在观察。随着观察的时间拉长,葛朗台渐渐有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泰伊古太太与欧也妮之间相处,欧也妮明显是占主导地位的人。
这一次赛马也是一样,泰伊古太太在听到欧也妮想押哪匹马后,才做出了跟随下注的决定,在此前她一直跟欧也妮谈论的,都是拉斯卡加.隆格尔子爵与阿道菲斯小姐之间的互动,以及阿道菲斯男爵夫人亲自替女儿拉拢拉斯卡加子爵的传闻。
真正出主意的是欧也妮本人。泰伊古太太,才是那个跟随占便宜的人。一边试着明天晋见王上时的衣服,葛朗台一边进一步加强了自己这个认知:
宽大的穿衣镜里,熨烫笔挺的黑色燕尾服做工考究。洁白的衬领,挺括的竖在粗大的脖子周围,帮助支撑从圆脸上垂下的赘肉。勉强扣上的一粒纽扣下面,圆滚滚的肚子十分神气的顶出来,穿了小羊皮靴的短腿看上去结实有力,可以一脚把眼前的镜子踢个粉碎。
这些东西,泰伊古太太给不出主意,也准备不了这么让人觉得熨帖——只有与自己长时期一起生活的欧也妮,才能知道自己对颜色的喜好,更明白自己的偏爱。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花费不菲,可是葛朗台可以穿足十年,平均到每一年,花费也就没有那么让人不能接受了。
从那个宽大的教士帽就能看出来。除了用料比自己戴了多年的更考究外,形状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于是在一众新得到晋封令的贵族之间,葛朗台举止十分大方,说话不是在索漠时的结结巴巴,吐字也清晰的能让了解他的人掉下巴。
据说这次晋见,王上对外省来的葛朗台男爵的尽忠词十分感兴趣,破例问了他几个问题,还对他竟然拒绝在那个人(拿破仑)登基后获得贵族头衔表示了赞赏,竟然把自己用过的一支银酒杯赏赐给了葛朗台。
没等葛朗台这些新晋封的贵族们离开王宫,葛朗台得到王上青睐,马上要进入贵族院的消息就传开了。泰伊古太太的朋友们第一时间来到了欧也妮的府邸,向她表示祝贺。
葛朗台参与了对泰伊古太太朋友们的接见,这些人家十二世纪、家族就已经成为法王忠实追随者的后裔们,对葛朗台表现的彬彬有礼,而葛朗台本人对所有给他带来利益的人,一向笑的十分真诚。
欧也妮好笑的看着葛朗台秉持着自己一贯的做法,不管那些贵族说什么,他都不肯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所有的问题最终都归结于“谁知道呢”“这可说不准”,不由想到一个问题:当初请泰伊古太太给自己做家庭教师,葛朗台难道也是用这一套让泰伊古太太上当的?
“这事儿,我不能一个人做主,”葛朗台正在跟德.塞斯伯爵夫人说:“孩子大了,做父亲的总要听听她的意见,还是等我跟欧也妮商量之后,再给您答复吧,夫人。”
这让回忆着往事的欧也妮几乎失笑,以前葛朗台太太是他的挡箭牌,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葛朗台越是表现的重视自己,将来他离开巴黎之后,自己发挥的余地越大。
果然,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聚到欧也妮身上,与在索漠时的克罗旭家庭、格拉桑家族围绕着欧也妮的目光一模一样。对于这样的目光,欧也妮没有觉得不自在,而是自然的问葛朗台:“您要跟我商量什么,爸爸?”
葛朗台让人看到他脸上因为被人揭穿后的不好意思后,才向欧也妮说:“塞斯伯爵夫人想用一下你的包厢,我觉得还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好。”
“谢谢您的体谅爸爸,”欧也妮笑颜如花,虽然已经过了姑娘们最娇嫩的年纪,可是这份从容又不是娇嫩的小姑娘们能有的:“不过是包厢,塞斯伯爵夫人看中了哪一个,提前派人来说一声就是,我去别的歌剧院就行了。”
大家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笑起来从容自信的姑娘,可不光是在皇家歌剧院里有包厢,巴黎数得上名字的剧院里,她的包厢都是最豪华的。
“欧也妮,你知道我就算是看演出的话,只会一个人去,也只是占一个位置罢了。要是能跟你与我的朋友德.泰伊古侯爵夫人一起看戏、一起讨论剧情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德.塞斯伯爵夫人听欧也妮应的痛快,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欧也妮看了泰伊古太太一眼,见她点了头,便笑着请塞斯伯爵夫人与泰伊古太太约定就好,她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陪两位夫人一起看戏。
这下子客厅里的议论声更大了,好几位太太、夫人都想与欧也妮一起出现在她的包厢,好让人知道自己与欧也妮交好。而那些儿子还没成亲的夫人们,看欧也妮的目光与台.格拉桑太太如出一辙,都想着该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对欧也妮展开追求,才能超越别人,把富有的独生女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