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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的没有错,德.诺菲侯爵夫人听到欧也妮要重新镶嵌钻石,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那样一来没人能从钻石上认出德.诺菲家庭的印记,她变卖祖先首饰的事情也就无人知晓。
黑脸也好,火气也罢,只是守住价格的手段而已。她是不可能把首饰拿去拍卖或是抵押的。
可是现在德.诺菲侯爵夫人非常需要现钱。她的儿子最近迷恋上了一个歌剧院的女演员,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她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赶快把首饰换成法郎的话,不知哪一天,这套她祖母曾戴过的首饰,会出现在那个戏子的脖子上。
因此,德.诺菲侯爵夫人不得不示意泰伊古太太打圆场,而泰伊古太太也觉得一万二千法郎买下那套首饰很占便宜——德.诺菲侯爵夫人不能拿去银行抵押,不代表欧也妮不能。
如果欧也妮知道泰伊古太太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给她鼓掌的。现在她只能心不在焉的听泰伊古太太言不由衷的夸奖那套首饰。
最终,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德.诺菲侯爵夫人不得不让了步,以一万法郎的价钱,恋恋不舍的出让了成套的钻石首饰。
“现在,我请其他人离开吗,小姐?”见识了欧也妮讲价功力的泰伊古太太,对欧也妮的态度发自内心的恭敬了起来,因为欧也妮刚才已经悄悄告诉她,自己会单独给她二百法郎,做为感谢费。
欧也妮向泰伊古太太笑了一下:“为什么要请她们离开呢,里头有好几套首饰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是头一次见识欧也妮的反复无常,泰伊古太太还是有些承受不了。她默默的一个一个把自己的老朋友们带进休息室,再一个一个亲自送到门口,中间没有与欧也妮交谈一句。
就这样,在泰伊古太太的配合下,欧也妮又用五万法郎的价格,收到了那几位太太市价近十万法郎的钻石,这还没有算上镶嵌的价格。因为欧也妮小姐说了,她不管那些配宝石有多珍贵,也不在意金托有多么重的份量,对她来说,她看上的只是那上面的钻石。
镶嵌的材料不能算钱!
送走几位虽然拿到了钱,却心里十分不满的夫人们,泰伊古太太向欧也妮苦笑了一下:“今后,她们是真的不会把我当成朋友了。”
欧也妮正把所有的钻石首饰都摆在桌子上,一样一样的仔细观看,闻言连头也没抬:“不会的太太。您在刚到索漠的时候,还说在巴黎一个朋友都没有。可是你看,今天有这么多老朋友来看你。”
这么轻松的语气,却让泰伊古太太想起欧也妮曾经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曾让她怀疑自己决定做欧也妮的家庭老师,要影响她、同化她,方便自己成为特劳丰女主人的决定是否正确。
现在她觉得,小姐这样想是没有错的,只要她与小姐一直在一起,成不成特劳丰的女主人,都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跟这几位“朋友”一样,出让自己家传的首饰。
谁知欧也妮竟然开口问她:“泰伊古太太,我一直很好奇,您的家庭从十二世纪起,便是贵族,应该也有些流传来下的首饰吧。您为什么不肯拿来给我看看?”
第14章
德.泰伊古侯爵夫人脸都青了:“小姐,我还没有到出让自己首饰的地步。”
欧也妮向她笑的很纯良:“是吗。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您哪一天可以把我替您偿还的债务归还给我?”有首饰可以抵押,却让别人替你还债,哪儿来的脸?为了你那高傲的尊严?
“小姐!”泰伊古太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当时明明说好了,您替我偿还债务,我帮助葛朗台先生得到晋封的提名,并且陪您到巴黎。”
“是的,是的。请您不要激动。”欧也妮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家庭老师的肩膀:“我并没有忘记,只是怕因为替您偿还债务伤害了您的自尊。您不那样想,当然最好不过。”
如果自己在巴黎有其它的住处,自己一定不再看这个外省乡下人的嘴脸。泰伊古太太恨恨的想着,一点儿也没有回应欧也妮的意思。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小沓钞票,上面印着一百的字样。泰伊古太太抬头,看那个递给自己钞票的女孩。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好象刚才讽刺自己的话不是从那张殷红的小嘴里说出来的一样:“这是您今天的报酬。”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泰伊古太太没考虑多久,便接过钞票,嘴里却有些抱怨:“这么轻飘飘的东西,真的没有金币拿在手里让人安心。”要是换成一千法郎的金币,泰伊古太太觉得自己可以更开心。
欧也妮很赞同她的观点:“是的,所以我觉得这些首饰的金托子,还是保留的好。”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泰伊古太太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欧也妮已经换了下一个话题:“我得让人去问问,看看台.格拉桑先生跟德.纽沁根先生是不是熟悉。”
泰伊古太太不得不提醒她:“小姐,一位小姐是不能单独会见陌生先生的。”
欧也妮耸了耸肩膀:“可是台.格拉桑先生不是陌生先生,有他陪同我不是单独会见德.纽沁根先生。而您,会一直陪同我会客,不是吗?”
这理由还真是强大,把泰伊古太太都给绕晕了,只能眼看着欧也妮提笔写信,再命车夫把信送给台.格拉桑。等到车夫拿着信走了,泰伊古太太才想起来问:“小姐有什么事情是台.格拉桑先生办不到的,还要请另一位银行家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