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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不会害怕,可从那只颤动着去握枪把的手能看出,我很怕,怕得要死。
我将枪举起,缓缓抵住我的右脑勺。明明是夏天,我的手却冰凉,冷汗细细密密的直冒,险一些让枪滑落。
房间内,四个人中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很重,一个是我,另一个是Reid。他已经紧张的连呜咽声都没有了,只有目光直直的看着我。
开枪前,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我输了,我们能葬一块吗?我以前在乔治亚州的一个墓地亲手挖了一个坟。”
“不能!不过我会把你们的尸首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就像过去那些一样。”她回答的很干脆。
好吧,希望用的是同一个焚化炉,扔的是同一个垃圾场。
用Reid的概率学来讲,现在,80%的存活率,只要不低于50%就有获胜的希望。
我的拇指战栗着扣动了扳机。
“呜——”
‘扑——’
我还活着,还有意识。我的左手贴上自己的心脏,感觉里面的东西快跳出来了,双手、双腿全部在情不自禁的微微抖动。
我将手枪放到桌面上,滑给了对面的男人。
我看着他将枪指在自己的脑门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迅速的开了一枪。
——空弹。
接着又沿着木质桌面滑给了我。
要不要这样,前面那枪我还没喘过气来呢!你当是抽鬼牌啊,这么快!
所以这个男人和我一样,我是‘红袍子’虐多了,疯子见多习惯了,他是‘自杀’玩多了,手枪对着脑门不怕了?
现在的存活率是66.67%,依旧没跌破50%,所以还有机会活,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重新握住枪把,贴在耳朵上方。身体再一次本能的开始打颤。
佛祖圣母耶稣玛丽苏,请保佑我一下下……
扣下扳机,又一次,空弹……等着,如果我安全回家,我会给你们烧香的。
现在,50%的死亡率。我把枪滑给了对面的中年男人。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扣下扳机,没有一丝犹豫。
随着一声闷响,心脏击打着血液涌上脑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空弹!
盯着再一次滑到我面前的枪,我的牙齿开始打颤。
对面那位究竟是这么做到的,开枪就从来没有犹豫过,好像料到绝对是最后一枪有子弹,死的也一定是我。
料到了?或者,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抬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自恋妄想狂。
原来,从一开始,我的死亡率就是100%。
我握住枪柄,视线晃过Reid,他的脸唰白,或许比我的还白。
我的假期还没完,我的那句‘我愿意’还没说出,‘红袍子’对我的观察日记还没写完……
100%死亡率?
或许……不是。
我将枪从桌上拿起,一点一点举起,当与视线平行时,我立刻一手撑着桌角立了起来,枪口对准了自恋妄想狂的脑门。
“只要你再动一下,我就开枪。”我的口气已经是能吃人的那种。
她的最因吃惊微微张开,转瞬又恢复了镇定。“你不怕我开枪?”
“开啊,你开我就开。”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些,“不是你说的吗?这种口是心非,明明爱你还呆在我身边的男人要了何用?”
伪装,有时候很容易,而有时候真的很难。说这话时,我的胸口很闷。
“可是你先前……”听她的口气,她开始慌了。
“先前我认为我能赢,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不敢去直视Reid的眼睛,我怕他会慌乱无措的瞎想,也怕我的犹豫会露出破绽,可这是仅有的方法。
“其实我知道的,那把枪,子弹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最后一个弹孔里,转轴根本没用,你只是在演戏。”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真的爱她,即便真的爱,真的愿意为她死,可你爱的人为了另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让你去死,你不会恐惧?不会不心甘情愿?
太坚定,太毫不犹豫。最完美的戏是最差劲的。
女人用拇指扳动了手枪顶部的枪击。
我同样勾起了嘴角,提醒她:“这把自动式左轮直接就能射击。”
她在赌我会为Reid放下枪。我在赌她那么自恋绝不忍心伤害自己,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你,动一下我也会杀了她!”我喝止住了准备做小动作的那个中年人。
我死死地咬住唇,努力抑制住快涌出来的眼泪。这是第一次,我用上膛的手枪举着别人。很怕,很怕……拜托了,别开枪……
女人看着我,终于笑不出来了,她缓缓地把枪放在了地上,两只手举上了头顶。“我知道了,别开枪。”
“把枪踢过来,然后替他松绑。还有你!”我用枪指了指那个中年人,“到墙角去,抱住头,让我看得见你的手!”
***
我对后面发生的细节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一直举着枪,直到Reid轻轻地环住了我,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枪,低声安慰着我:“好了,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交给我吧。”
直到911出警赶来,我才知道我貌似很了不起地解决了一起该市许久没有侦破的失踪案。
恍恍惚惚地从Reid的怀里抬起头,眼圈大概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