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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静御前。
“将军此刻正在镰仓等待义经公,既然您在这里,便请随我们移步镰仓一叙吧。”面对这位曾经是舞姬的美貌女子,这位武将倒还颇有涵养。
“既然如此,便劳烦您带路了。”静御前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视线的余光落在了后方的池小言的身上,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请您带我同去。”那位将军再次回到大军阵前的时候,池小言这样说道:“既然是我帮您找到的这位御前,这份功劳总该算在我头上,所以请您带我同去。”
那位武将显然对池小言并无甚好感,但俘获静御前这件事情着实是件大事,他自己也无法做主,而池小言的身份看上去也是疑点颇多,于是在权衡之下,他终于还是点头应允了池小言的要求。
在分派了一些人手继续在吉野山进行搜寻之后,这位将领便率领着自己余下的部队,带着池小言一行人与静御前一同往镰仓的方向走去。
第89章 平安逸话(七)
从吉野山到镰仓的距离不近,加上一行人回程的时候, 天又总在飘着小雪。虽然迎面吹过来的凛风并不多影响人行动, 但顶着这样的天气常日行走, 队里又有着架行走缓慢的马车,整个队伍行动的速度并不很快。
池小言自然是没办法跟静御前再共乘一辆马车的。经历过之前的那件事情之后, 池小言本人连再度出现在静御前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尽管说是为了工作,为了不同的立场, 但内心里的愧疚感却也是无法消除的。
而出阵队伍准备着的马匹却只有六匹。龟甲贞宗来的匆忙, 并没有带马匹一类可有可无的装备, 于是他来之后,池小言原本的坐骑自然是让给他使用了。这样以来, 池小言的处境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略犹豫了一下后, 池小言去找了源氏部队里那个带队的首领, 问是否能借匹马来当坐骑。
“去找你那个相好的啊, 何必到我们这里来讨坐骑?”带队的将领一脸嘲讽,“左右大庭广众之下也能那般旁若无人地亲密, 想来也不必顾虑廉耻这种东西吧。”
毫不掩饰的几近侮辱的讽刺甚至听起来比冬日的风还要凛冽些, 尽管素来好脾气, 但面对这样直白的谩骂,池小言自然也是有点生气的。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反唇相讥,毕竟她也知道, 自己之前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的人眼前看来有多让人无法直视,虽然战乱已起, 武士的力量也渐渐觉醒,但这个时代的人对贵族礼教的追求还是相当热烈的。
受三观的影响,自己的行为不被接受池小言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他直白羞辱她的理由。
池小言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羞愤的表情,甚至轻轻勾起了唇角——这样的反应愈发让对面的那个家伙觉得她无可救药,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池小言微微扬起头,缓缓开口,语气却完全不似寻常那般温和:“将军真是很闲了,舌头这么长的话,是不是该回家好好修一下?免得这样嚼了生疼,还让人觉得源氏偏选了个无用的妇人当首领。”
“我向你借马原是想着那样的情境在诸位看来有些不合时宜,不过现下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既然将军对这种场景如此喜闻乐见,那我也不必给自己找麻烦。”
说罢,池小言转身回到了龟甲贞宗的身边。龟甲也立即会意,小心地把池小言扶上了马,接着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背。
被池小言说了这么一遭的将领气得跳脚,但想到池小言的情况,又扫到了池小言身后那一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武士,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怒意。虽然实在无法认同池小言的为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副如长舌妇的模样实在有些失态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带走在队伍的最前,努力让自己无视在身后不远处的马背上依偎着的两个人。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共乘一骑,起先池小言也觉得有些羞耻,即使确定了龟甲贞宗的心意,但这段时间里龟甲一直在修行,两人这样近密相处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而此刻又是在队伍当中,身旁有好些人看着。
不过走到这一步本就是无奈之举,池小言当然不会因为自己内心的羞怯而打什么退堂鼓。好在龟甲贞宗的动作十分自然,他单手带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揽着池小言的肩膀。温热的体温将冬日的寒风悉数抵挡在了外面,被这样的温暖包围着,池小言也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
“去了吗?我之前说的地方。”池小言向后倚着,几乎是紧贴在龟甲的胸口,她微微抬起头,轻声问了句。
“当然。”龟甲低头轻轻在她前额蹭了一下:“不得不说,在选择修行地点方面,主人您与我真是相当有默契呢。”
“那么……你拿到证据了吗?”池小言微微坐直了些身子,试图回头看向龟甲。恰好一阵冷风吹过,微微掀动着原本包覆在她身上的披风。
于是她连忙又缩了回去。隐约之间她并没有看清龟甲的表情,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那一瞥之间,她仿佛觉得龟甲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
但很快,龟甲贞宗带着笑意的声音再度贴上了她的耳畔:“现在风大,等停下来的时候,我再跟您细说吧。”
经历了一天的行进之后,队伍终于在傍晚时分在一处宽敞的地方扎下了营房。为首的将领以军资有限为由,只给池小言一行人分派了一间不大宽敞的营帐——算上付丧神们与跟随的蝴蝶精和食梦貘,那营帐真的只是勉勉强强能够容身而已。分派结束之后,那个将领还特地意味深长地看了池小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