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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眉生转了转手里的笔:
“所以你很想念他,但是你和他物种有别……”
“不要!”杜君红狠狠地摇头,打断了赵眉生的话,他的眼里露出那种极度渴望的光:
“所以这辈子我就变成了人,为的就是要找到他!可是……可是……偏偏就有那么多的女人……”
赵眉生收起了本子和笔,决定中止今天的谈话。
“杜君红。”赵眉生唤他的名字:“你累了,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不要!”杜君红愤怒地唾了一口痰,“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喝咖啡了!那些凶狠又邪恶的女人做梦都想把我和王子分开!她们占有了我,吸干我的身体,她们还说要给我生孩子来套住我……”
杜君红慢慢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他双手捧着头,大声哭泣,一副痛苦又绝望的样子。
赵眉生站起身,他走到房间门口招呼门外的护士,叫她们拿镇定剂来。
很快,护士谭璐就带着守卫们来了,他们端着药剂与针,也拿着长长的铁棍和绳子。
在赵眉生的示意下,守卫们“帮助”护士谭璐给杜君红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杜君红最后挣扎着嗷嗷叫了两嗓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眉生捏着手里的本子和笔,一个人离开了十五号病房,他没有再看下去。
从医生的角度来看,病人的病情实际上比使用Olan-23前更加复杂了,可是赵眉生不能按照书本上写的规范来治疗他。
赵眉生与其说是在治疗病人,不如说是在用药物引诱病人,引诱那只隐藏在病人脑子里的怪兽,松开怪兽的牢笼,让怪兽得以解脱牢笼的束缚,将病人更加彻底地吞噬……
晚上,赵眉生在分析自己收集的杜君红的病理资料时,他突然就把那本记录得满当当的本子给推到了地上。
他很烦躁,也很难过。
赵眉生只是一个医生,他不想做他现在正在做的那些事情。
可是他又不得不做。
情绪烦躁的时候是没办法做任何事情的,赵眉生推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去吹风。他想先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然后才谈得上开展其他的工作。
赵眉生掏出手机,想给郁离打个电话,突然发现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想想觉得不妥,赵眉生又打开消息,准备给郁离发一条短信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郁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自己的消息了。
手机频幕上,郁离最后一次回复赵眉生的消息,是在两周前。写的是两个字:“晚安”。
赵眉生更加烦躁了。
他狠狠把手机摔到了屋里的床上。
手机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落到了赵眉生的枕头上,砸上床的靠背。好在户主提供的床是有软包的,手机砸上那软包又弹了回来,最后落到了被子里,再也不弹了。
赵眉生紧随其后进了屋,他捡起被子里的手机,心疼地翻来覆去地看。
好在手机并没有被摔坏,不然赵眉生得更伤心了。本来他就不富裕,要是手机摔坏了,还得去买手机。
穷人果然不能任性,任性只会害自己,穷人连任性的资格都没有!
赵眉生倒在床上,发泄式地嘶喊了一嗓子,喊出胸中恶气。
穷人不仅没有任性的资格,同样也没有偷懒的资格。
赵眉生回到了电脑桌前,他关闭了桌面上的所有文档,转而打开了另一个文件夹。这是导师严骏峰的课题——
“卡普拉格妄想综合症”的研究课题,是严骏峰的研究中心最近几年一直都在研究的一类病症。
这是一项国家级的大课题,赵眉生负责其中的一项子课题。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郁离不“召见”赵眉生,其实赵眉生自己也挺忙的。有关“卡普拉格妄想综合症”的研究到了一个关键部分,这几个周末,赵眉生都是在严骏峰的实验室里度过的。
赵眉生很快就重新厘清了自己的思路,开始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突然,他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赵眉生狠狠盯着电脑上的一段文字不眨眼。
“卡普拉格妄想综合症病患的谈吐与行为同常人并无太大区别,却存在对自我认知上的错位,通常表现为,患者妄想自己有两个或多个自我,所以卡普拉格妄想综合症也兼具有人格分裂症的病理表现。”
赵眉生直视这段文字足足有半小时之久,半小时后,他关闭了电脑,没有打一个字,赵眉生甚至连衣裳也没有脱,就直接上床,和衣睡去……
……
第二天一早,赵眉生照常去上班。
他巡查过病房后,继续去与十四和十五号病房的病人“聊天”。聊天的过程中,护士谭璐进来给病人送午饭。
杜君红可以喂自己吃午餐,赵眉生没有走,就坐在一旁看杜君红吃早饭,护士谭璐也跟着赵眉生一起,站在旁边看。
“谭护士也住医院的宿舍吗?”赵眉生很随意地与谭璐聊天。
“没有。”谭璐摇摇头,“乔敏和小叮当她们这批刚毕业的孩子是住医院宿舍的,我工作两年了,存了一点钱,就在外面租的房。”
乔敏是郁离的小助理,当赵眉生听说乔敏居然是新人,而且还是住医院宿舍的普通员工时,真的有点惊讶。
因为能当一家医院老板助理的,常常是老板最亲近的人,或是有很好的人脉关系的老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