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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横倒在他的怀抱里,口中不停有鲜血涌出,温热的血淌进他的掌心里,他茫然瞧着她,就见她如纸苍白的唇边竟浅浅勾起一抹笑意,眸中含着水雾也在瞧着他,那眼神竟不全是痛苦,更多的甚至是喜悦和安心。
    就好像在说“还好你没事。”
    他的心陡然一颤,一下悲恸莫名,竟有泪珠渐渐蓄在眼眶里,他赶忙移开目光,就发觉她的身子软绵好似一摊水,他能感觉到她的气力在一点点消散,最后掌心的温热也消失了,她周身都冷了起来,呼吸也渐渐浅下来,然后紧紧合上了眼昏倒过去。
    他原本寒凉的眸底一下烧得猩红,满含杀意的眼神向四周一扫,接着大手一挥,数个比刀锋更尖利的石子就飞了出去,深深插入那群埋伏的人的脖颈处,一击毙命。
    小沈将自己的大氅解下,轻轻盖在怀中人的身上,然后将人拦腰横抱起,大步回返。
    “快传医官!”
    刚到军营门口,他便大喊着传唤医官,怀中的人身子已然寒凉如冰,他只觉得有一种此生从未感觉过的心慌无措在心中悄然疯长。
    医官在屋内为颜清辞医治,他就在门外等候,心跳如打鼓般狂乱,似是要蹦出胸腔,掌心也浸出了丝丝冷汗,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他焦急万分,却又帮不上什么,只能兀自盯着满手的鲜血发愣。
    在门外,一站就是五个时辰。
    他本是不信神佛的,却在这五个时辰里为她祈祷了千万次。
    医官一出来,他就赶忙迎了上去,一瞬间心里紧紧缩了一下。
    医官揉着忙碌一天已然酸痛的腰,对着他道:这姑娘还真是命大,那箭若是再深一点,可真要穿透心脏了,要是那样,就算玉皇大帝下凡也救不成了。”
    说完,见小沈还是一脸担忧呆呆站在那,他便又接道:“将军放心吧,我已经将箭头拔除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并且吩咐下去命人去煎药了,晚些时候将药给她喂下去,明日大概就能醒转了。”
    “有劳。”
    闻言,他一直高悬的心才缓缓落下,向医官道了谢,便走进屋内。
    见她无声无息躺在床上,他的心中就好似缺了一块,不自觉就湿了眼眶。
    许是因为愧疚,他深深瞧着她惨白的脸色,心里这样想,她为自己挡了箭,他心中自然万分自责愧疚。
    他就坐在床边这样静静瞧着她,直到日头西沉,只余一片金辉洒满天际时,有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
    是沈姒端了药来。
    见到小沈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沈姒不由一愣,心中暗暗有些不爽快,他如此关心担忧一个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去休息吧,我来喂她吃药。”
    小沈没搭话,只是将药碗拿在了手里。
    沈姒知道他是要自己来,心中更是泛起阵阵酸意,却也无可奈何,自己总不能阻着他,况且也阻不了,只能悻悻离开。
    小沈将颜清辞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然后舀起一勺汤药,贴近唇边轻轻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后将勺子伸到了她嘴边。
    一整勺汤药送服下去,棕黑色的药汁从嘴角又尽数流了出来。
    小沈扯过桌上的手帕细细擦掉,眉头微微蹙起,心想她自己是吃不进药的,不免就又心急起来。
    随即灵光一闪,他将药碗送到自己嘴边,然后将一大口汤药灌到了自己嘴里,俯身贴上怀中人的唇瓣,两唇相接,淡淡药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他含住她的唇,将汤药一点点渡给她。
    碗中的药见了底,他万年寒冰般的脸竟浮出一抹红晕。
    他用拇指轻柔地擦了擦她的嘴角,满目柔软瞧着她,眉宇舒展,如寒冬已逝,春花片片。
    他不自觉就向她贴近,抬手拢了拢她散落在鬓角的青丝,瞧着她安然的容颜,心中竟止不住悸动。
    一时间又觉得这种感觉万分熟悉,他确认他从前定是认得她的,便不自觉又开始在脑中遍寻蛛丝马迹,这次倒有了收获,记忆里一场大雪落了进来,天地一片茫茫然的白,朦胧间他瞧见一个瘦弱的背影,瑟缩在角落里,他的心狂跳起来,想走近些去瞧见她的脸,脑中却猛然迸起炸裂般的疼痛,直欲让他撞柱而亡。
    他只得作罢,尽力安了安神,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就扬起浅浅的笑。
    这一切,却尽数落进门外沈姒的眼中。
    她躲在门后,透过缝隙静悄悄瞧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眸中就慢慢氤氲起一层水雾,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尽力克制自己杂乱的呼吸,忍下想要冲进去拉走小沈的冲动,最终只能狼狈跑开。
    回到房中,她再也不能忍耐,串串泪珠就夺眶而出,肆意在脸上流淌。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沈姒的这个举动可把墨曦吓坏了,忙就问道。
    墨曦原是北疆周边小镇上的人,战乱起时,她被北疆人掳了去做奴隶,后被沈姒所救,她为报恩,就求了沈姒让她留下做她的侍女。
    沈姒原是百般推阻的,可若她不同意,墨曦便嚷着要去上阵杀敌,可她分明不会武功,若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偏她又执拗的很,任沈姒如何劝也都无济于事,况且她家中亲人都死于北疆人之手,若留她一人在家中,也难免日日感怀,沈姒心中不忍,最后就只好答应了,不过说是侍女,其实待她也如朋友亲人般,也幸而有她,沈姒在这个都是男人的军营里才有了一个能说说心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