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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上没有血,可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不干净。”
    凤七面色惨白地怔在原地,半响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她看着苏明御背过身去的背影,轻轻用手拉住他,声音沙哑:“你不要、不要……不理我……”
    凤七拉着苏明御的手陡然一松,浑身脱力地倒了下去。
    苏明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原本愠怒的心暂且搁置一边,小心地扶起她。凤七的嘴角流下污血,眼神涣散地说道:“我以为你夜夜噩梦缠身,疑心甚重,最讨厌留下隐藏的祸端。我本就命数将至,临死前能帮你除去一些,让你心安,也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没想到……我猜错了。”
    苏明御伸手去探凤七的脉搏,才发现她为了方便自己给白楚清他们一个交代,早已服用了断肠散。
    苏明御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攥紧,指尖几乎要在手心划出血痕,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道:“你没有猜错。”
    “方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苏明御温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血污。
    凤七的脸上浮现了难得的笑容,可泪却不知道为什么断了线般簌簌的往下掉:“真的吗?”
    苏明御轻轻地搂住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情:“我只是不想你为我死罢了。”
    凤七听了这话很是开心,回光返照了般絮叨道:“我记得以前的你很喜欢逗我说话,那时候你脸上的笑容还很明艳。”凤七轻声道:“我好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过我。你应该是喜欢过我的吧?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你露出那么好看的笑容了。”
    苏明御想了又想,直到怀里的人没了气息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回答一个临死之人不愿听到的答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笑了。
    房门从里拉开,苏明御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白楚清迟疑地看向苏明御:“凤七姑娘她?”
    苏明御的嘴角挂着一抹疲惫的笑容,语气却很轻快,轻快得几乎叫人听不见地说道:“死啦,畏罪自杀了。”
    第9章
    祁决背靠着墙,美人在怀的感觉让他有些无福消受。
    白楚清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可苏明御的表情已恢复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少爷,苏大人今夜便回府。”梁伯在廊下院内的空地上等候多时,见苏明御出来便向他通报道。
    “知道了,摆酒宴为我爹接风洗尘。”苏明御和梁伯擦肩而过,回头看向白楚清和祁决,脸上挂着极清浅的笑意:“两位既然还未与同门弟子取得联系,不妨多住几日,也好让我爹见识见识雾山派的少年杰俊。”
    白楚清于人前说话向来犹豫,也不会拂别人面子,只得客套道:“苏兄过誉了。”
    “梁伯,安排几个佣人去房内把青荷和凤七一并葬了。”苏明御轻声道。
    “是。”
    苏明御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理了这件事,白楚清眉间微蹙,似有不满。
    苏明御见状低声道:“白兄可能觉得奇怪,在我们这里人死了就是一抔土,生前没过个痛快,”他微不可觉地停顿了下,语气平静地接了下去:“死后更没什么好讲究的。”
    祁决一贯洒脱,对苏明御的处置没什么二话。白楚清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纠结再三还是按下不表。
    今日的天色黑的早,苏府的门灯点燃之际,苏明哲从府门外踏了进来。他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完全没有中年男子应有的富态。清秀的眉目间带了点读书人的儒雅斯文,周身的气质如玉般温润,穿上官服又显得十分光大伟正。
    苏明哲和梁伯闲谈了几句便去了书房,书房里每日都有人打扫,此时已早早地点起了烛灯。苏明哲看见灯下的人影,开口唤道:“御儿。”
    苏明御面带笑意地挑眉看他,呛话道:“你别这样,我又开不了口叫你爹。”
    “浑小子。”苏明哲道:“听梁伯说你昨天差点和祁决他们起了争执。”
    “常在一个屋檐下,纵是夫妻也得相看两相厌,又怎能不起摩擦。”苏明御的语气有些轻快,像是在说玩笑话。
    苏明哲见苏明御不太想提起真实的原因,便也随他,只劝说道:“祁决是我们行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可惜雾山派和当朝的联系过于紧密,无论无何他都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除了欺骗,别无他法。”
    “你悠着点,不要再跟祁决起冲突了。”
    “不会了。”苏明御低声道:“从今往后我对他只有绝对的温柔,”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将灵魂都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换取他致命的信任。”
    晚宴将至,苏明哲换下官服,穿了身浅色的长衫,显得愈发温文尔雅。
    他虽好客却不劝酒,只将酒盏满在那里,也不怎么敬酒。
    白楚清言道雾山派与当朝向来交好,淀州巡抚又是一代清官,神交已久。
    苏明哲也相当捧场,几杯温酒下肚,说尽了官场里的客套话。
    祁决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酒,加之酒淡,并不醉人。
    可苏明御却一杯杯持续地喝,偶尔抬起头的一瞥,眼里的情绪看得人心颤。
    祁决猜测大概是凤七的死对他造成的影响,他看向苏明哲,却发现苏明哲全然不管自己宝贝儿子的死活,就放任他去喝。
    真是任性。祁决默默心想。苏明御的眼尾被酒气熏得发红,整个人的气质却仿佛沉淀了下来,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