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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舌战群雄的下场便是被关禁闭半年。现下看来这反省的效果还真不错。
任维余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祁决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迹几乎都很出名。无论与他有没有实际交际的人都会有一种他是自己多年老友的错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他很亲近,不是虚无缥缈地让人喜欢。
可能正因如此,他们向来没有自知之明。
任维余也不例外。
越是刻薄孤傲之人,才越让人心生妄念,妄想得到他所有的情感。看着他因自己而变得隐忍,步步退让,直至将自己捧在手心之中。哪怕自身是个带刺的刺猬,也要把最柔软的一面对向自己。
任维余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祁决离去的背影,对于此人,他势在必得。
第2章
白楚清麻木不仁地想,谁让他喜欢我呢。
此次下山是为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阴阳册,传闻炼此秘籍之人将阴阳颠倒,变得不男不女,可功力却会达到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巅峰。
数日前波斯教于中原武林散布阴阳册被锁于海时域内的消息,一时间无论是想销毁这一邪术的武林正道还是想借此掀起腥风血雨的邪门歪道纷纷派人前往。
海时域是一处会移动的机关圣域,其所在向来飘忽不定,内部更是危险重重。唯有受引潮石的指引,方可掌握海时域的大致方位。
“颠倒阴阳,真是有趣。不知可否与葵花宝典一战高下。”祁诀接过雾山令,笑着逗白楚清。
“若真有人练此邪功,晚辈拼了性命也要和那贼人同归于尽,还天下一个太平。”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后生,祁诀对他有点印象,似乎是今年新招弟子中剑术最为强势之人,甚至击败了雾山派内修习两年的入门弟子。
祁决看着他那血气方刚的傻样,心道天下要等到你来守护,人都死了个透了,面上却只笑笑。
“有志气。”祁诀按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赞赏道:“守护天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是,师兄。”常硕嘿嘿轻笑了两声,整张脸变得神采奕奕。
白楚清接过雾山圣令,走至祁决身边轻道了声走了,祁决应声跟上。
雾山派在江湖中扬名多年,有关系密切的盟友,自然也有不在少数的仇家。为免招摇过市,一行人决定路经北冥山西行。
行至傍晚,恰至山脚处的一个生意冷清的客栈歇息。
此地荒山野岭,夜半常有风声呼啸而过,加之窗外树叶零落的枝桠,不由地令人想起那些古老的鬼魅传说。
祁决吹了灯,闭目浅眠。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门边应景的响起了敲门声。
他翻身下床,推开房门见白楚清一人抱被立于门外。
白楚清少时家中惨遭灭门,自此一至陌生环境,便再也不敢一人入睡。
祁决习以为常地接过他手中的被褥,轻道了声:“进来吧。”
白楚清沉默地跟在祁决身后,一脸踌躇地望向床榻。此间房是单人房,床榻过于狭小,两个大男人睡在上面必然束手束脚。
“不如我……”祁决的里衣略显凌乱,显然刚睡不久,微敞的衣领透着他匀称的身材,实在有些惹人注目。白楚清的视线像烫着般飞快地从他身上移开:“不如我睡在……”
“好哥哥,让床给你睡怎么样。”祁决的语气因过于轻快而显得有些轻佻,整个人的状态却很慵懒,大抵确实是困了。说这话的目的只是想尽快打破这僵硬的局面。
白楚清自然听出了祁决话中的纵容,那颗因扰人清梦而惶惶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眼见祁决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床铺搬到地上,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没有拒绝。
他从小身体便有些不太好,这个客栈又地处潮湿,睡在地上极易受寒。自己半夜三更扰人清梦已是不妥,更没那个脸面让对方将床位让给自己。结果祁决的一句戏言直接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白楚清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免有些动容。
可惜这份动容似流星赶月,转瞬即逝。
白楚清看着祁决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哪怕形容随意,依然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质,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分得泾渭分明。
生来就优越的人怎么能懂我的感受。年少的张扬这些东西是他向来没有,也永不会有的。而祁决恐怕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何为拘谨。
自己说怕黑是真的,让他迁就自己躺地上也是真的。白楚清麻木不仁地想,谁让他喜欢我呢。
——
穿过北冥山需要三四天的路程,众人天没亮便开始出发,三个时辰后在山中的一片竹林里稍事休息。
日至中天,风消声静,林中传来竹叶极为轻微的簌簌声,祁诀闭着眼浅憩,握剑的指尖微微一动。
确定方位后,一道剑光闪过,银色的剑身擦着一片红色插入修竹竹身。
那人的衣摆被剑尖钉在竹身上,衣摆连接着矜贵出尘的身影和那人妍艳的好颜色。
那人眨了眨眼,神情无辜地看向休憩的人群,似乎对祁诀突如其来的敌意无所适从。祁诀打量着那名男子,红衣衬着他的肌肤愈发雪白,漂亮得有些诡异。
这样出众的相貌出现在荒芜的丛林之中,不得不让人多想。
“太好了。”那男子拔下插入竹中的剑,因剑入竹已深,拔剑的动作略有停顿,看来武功平平。他一手握剑,毫不认生地向人群走来,左手还持着一把折扇,笑道:“方才正在林中迷了路,见几位在此,适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