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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谢掌门从雪片般的信函中,捻出一张颜色略有不同的信笺:这张怎么一个字都没写?
只见那素净的信纸正中,唯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墨点,似是执笔之人迟疑许久,最终一字未动。
谢秋石盯着纸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将那信笺举起来,对着窗口,透着光细细地看,果见那信纸正面,镂印着浅浅的水纹桃花。
这是专程供给武陵掌门用的信纸。谢秋石轻声喃喃。
仙君,凡人的心思
怎么这么难猜啊。
第71章 四海尘烟起(一)
七月十五当晚,武陵掌门谢秋石大婚。
喜帖一夜间纸片似的洒遍了各山,谢掌门本人倒没有多少真办喜事的心思,倒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全门上下实在没有这大操大办的闲工夫。
查出来什么没有?他在天崖洞前,抱着臂问岑蹊河。
岑蹊河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晃了晃:如你所料,桃源村三日前有几个男丁先后失踪,此外,东陵名妓盛盈盈在往狐仙庙去的路上不见踪影,至今下落不明。
谢秋石唔了声,点了点头:再仔细盘问盘问村民,许是还能知道些什么。
岑蹊河道:自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语毕,他又笑问:谢掌门不去忙着准备婚事么?
谢秋石一摆手,瞪着他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急不可耐?
你和仙君本就是早晚的事。岑蹊河摇扇道,干脆一次把排场做足,也没什么不好,正好我武陵也能多一个靠山。
谢掌门被他气笑了:你掌门大人石大仙便是全天下最硬的靠山,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像什么话呢!
夫妻同体。岑蹊河瞧着他,一眨眼睛,若跟仙君客气,那便是不把谢掌门当自家人了。
谢秋石一怔,继而大笑起来: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怎么?跟你谢掌门学的?孝顺的,叫声师父听听。
岑蹊河面色微微一凝。
谢秋石当即反应过来,摇头道:说错了,叫师祖才对,差了辈儿了。
一路无话,岑蹊河领着谢掌门一路到了朝阳坡前。
越过山门,再往上走一百零八级台阶,坐落着一间雕梁画栋的大殿,殿门匾上四个鎏金字曰:金乌落辉,远远窥去,朱墙碧瓦,气势威严。
谢秋石摸了摸下巴,斜眼看向岑蹊河:金乌殿?
岑蹊河点了点头,面色端正了许多,一步一顿,拾级而上。
谢掌门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传闻武陵仙君做事恣意随性、来去自由,从术法到着装喜好,走的都是轻盈灵动的路子,故而武陵一脉也都跟着,不拘小节,白衣飘飘,建筑多是亭台水榭,这样雍容庄严的宝殿,更是仅此一处。
谢秋石看到这肃穆寂静之所便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金乌殿殿内供有武陵历代掌门的牌位,要想叩殿门,便得连走一百零八级台阶以示敬重,他生性懒散,又不喜规矩,因此一次也没来走过这台阶,更无缘进得殿中。
诶哟,诶哟,累得我。谢掌门夸张地摸着腰哼哼唧唧,小岑子,怎么回事,我老人家不比你们几个后生,这走两步,诶哟
岑蹊河笑看他东倒西歪,倒真伸手掺了他一把,谢秋石顺藤摸瓜往他肩膀上赖,他连忙横扇一挡:我还不想得罪了燕仙君。
谢秋石脸上登时又红又绿,干脆左一脚右一脚一阵乱踩,短短几步路走得像个被折断了后腿的蚂蚱。
两人闹了一路,一直到金乌殿门口,山间才恢复了宁静。
风声萧萧,谢秋石莫名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加快步伐往前走了些,在殿门前停下了脚步。
当日你继任掌门之时,便该来金乌殿行继位礼,只是后来出了岔子,才迟迟拖到现在。
谢秋石笑而不语,心道:恐怕即便不出岔子,那时你们也不会叫我过来。
岑蹊河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接着道:武陵掌门一言九鼎,你既说今日有喜事,那便不能当作没说过办婚宴确实仓促了些,补个掌门礼却是无妨。
谢掌门噗嗤一笑,击掌道:好一个岑蹊河!就算我不闹那一出,你也会以此为由,把五大门派留下,是吧?不愧是我的徒孙,脑子就是好使。
比不得谢掌门惊世骇俗。岑蹊河微微扬唇,谦雅端正地点了点头,继而转身拉起殿门上的铜环,轻轻叩了两下。
铜环触门之声厚重沉闷,回音绕梁,一下咬着一下,远远传开,接着,长长一声吱呀后,两扇重门徐徐推开,未见门中景,先闻得一阵桃花香风。
谢秋石微微一愣。
只见殿前铜炉香烟袅袅,两旁铜鹤石狮庄丽雅正。主殿大门紧闭,绕主殿一圈,种有竹梅兰草,摆石桌石椅若干,此时正人影攒动,阵阵飘香。
掌门来啦!伏清丰手持一只酒盏,笑道,你们去弄掌门,别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