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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鬼之前也不知道在哪里飘荡,居然连手机都不知道。
谢燃扯了张空白画纸,直接拿颜料在上面勾勒几笔,画了个最新款的水果机:“长这样,贴在耳边用,对吗?”
“对。”
在新款手机这件事情上,屋里两个老古董谁也没年轻人程成有发言权,他立刻跳了起来:“只要能看见通讯记录,然后拿号码去调通讯公司的内部资料就能知道号主是谁,然后……”
谢燃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一个人两只鬼,唯一的活物谢燃自己都不用手机,通讯公司大门往哪里开都没见过。
程成再次被现实打击到,沮丧地靠着桌腿倒了下去——
结果没控制好,整个身体穿过了餐桌,倒在了地上,于是就更沮丧了。
他沉默地发了会儿呆,突然道:“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我妈,那个人既然没撞成,可能还会找其他方法回来,我——”
“看来你真的不恨你妈了。”谢燃状若无心地说。
“……我本来就不恨她。”程成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就是讨厌她。”
讨厌她轻贱自己。
讨厌她管束无度。
讨厌她寒酸猥琐。
……
讨厌她呼吸过的空气。
年轻人的爱恨来得快去得也快,无比迅速且无比强烈,程成回过神,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不喜欢她的时候,看见她关于她的一切都生气;现在突然放下了,又会脑内自我说服,会不会其实是他误解,甘秋荔根本没有为了钱去卖过?
毕竟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对吧?
应该是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有了猜测,程成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了的事实,但他想知道。
“逗我玩呢,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怨气是假的么?”谢燃半句没当真。
“我真没有……算了,我去看看她——”程成猛地跳起来,一蹦三尺高,脑袋差点撞到天花板。
“她在家,你去不了。”谢燃冷声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今晚她还接了个家政……刚帮你问了。”
程成一怔,旋即双眼放出亮光。
这时候,什么紧张、害怕都暂时忘记了,他猛地扑上去抱住了谢燃:“谢哥真好!谢谢谢哥!我居然都没听见!”
你个小屁孩能听见个鬼。
谢燃嫌弃地推开他:“别碰我!”
他的背毛都要被薅歪了!
第11章
在城市的另一边,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坐在沙发里,狠狠吸了口烟。
“废物!”
他看过去约莫三十来岁,脸色红润、双目有神,但深锁的眉头加重了他的岁月感,叫人一时难以猜测准确的年纪。他目光落在窗外,那里金黄色的阳光遍洒大地,照亮一整座钢铁丛林,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年轻的职业装女人恭敬地站在他旁边。
屋里烟雾缭绕的,气味刺鼻又难闻,闻久了还叫胸闷气短,女人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厌恶地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碍事的人是谁查到了么?”
女人低声道:“高教区商业街那里的一个画室的小老板,以前没有见过,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和那女人认识了。”
“没别的背景?”
“听说是个孤儿,除了跟邻居熟悉点,其他人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几句;平日里不太出门,出去也就是在商业街买点东西。我联系到一个去那画室里买过画的客人,对方说老板画画得不错,那画室不大,看上去很普通,除此以外没别的了。”
中年男人看上去似乎有点无法接受:“你的意思是一个刚认识的普、通、人,帮那女人挡下了一辆电动车?”
他在“普通人”三字上放了重音。
女助理沉吟道:“听上去不太可信,但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老板,既然那个废物没撞到人……其实我们还能有另一个方案。”
闻言,中年男人挑眉,偏头看了她一眼。
女助理那张年轻姣好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
“我们可以……这样。”
她弯下腰,附耳低语。
“你要我亲自去?”中年男人皱了下眉。
“老板,”女助理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再说,这事耽搁得越久越不好,我们现在没多少选择的余地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的声音既低且缓,无端叫人想起袅袅上升的青烟。
像佛音。
“啧,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中年男人烦躁地挥了挥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人完全消失在门口,女助理这才眯起了眼,喃喃道:“事到如今还怕什么?呵,反正你早就把孩子‘舍’了,不是么?”
……
两小时后,黑色的别克车停进了建南小区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你说的真能有用?”中年男人停下车,仍然有些疑惑,“今儿太阳那么大……”
“程总,咱们是有具体目标的。”女助理和和气气地笑了,“要是午夜来,阴气正盛的时候,保不准会不会有误入的游魂,到时候您可就功亏一篑了。”